姜伋收到鲤鱼精急信惊疑不定,眉头紧皱。他匆匆赶至西岐福伯宅院,亲眼目睹鲛儿纤弱手腕上刻着两道狰狞血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鲤鱼精下跪伏地,抖着嗓子道,“请公子明鉴,奴婢并非故意与您长姐为难,实在是宫主境况凶险,奴婢不得不失礼。”
姜伋轻手轻脚地坐到榻上,俯身凝视着鲛儿憔悴枯败的容颜。鲤鱼精默默起身,侍立在旁。屋中弥漫着汤药的酸苦气息,氤氲得姜伋的整颗心也跟着酸苦了起来。俄而他耳廓轻动,微微转头望向门口。姜淑祥背着药箱走了过来,姜伋眉间泛起一层阴霾,“长姐与人争风吃醋,何故牵累我的鲛儿?”
姜淑祥眸中乍然绽放一朵冷光,“阿伋此言何意?长姐听不明白。”
“不明白?”姜伋冷笑一声,豁然起身,淬了火的目光逼视姜淑祥,“若非程碧莲含冤投湖,程姬氏怎会想到偷取鲛儿的血来救自家女儿?”
姜淑祥怔愣一瞬后恨声辩驳,“你以为程碧莲是被我逼死的?我被爹以法术迷倒,等我醒来的时候程碧莲已经不行了。”姜伋怒哼着撇过脸去,姜淑祥取下药箱随手扔到一旁小几上,“弟妹病危的确是我没尽到照管之责,你怪我我也认了。可你若将程碧莲的死也归咎到我头上,我实在是太冤枉了!”
姜伋转过头来,脸色不见和缓,“冤枉?长姐的手段小弟又不是没见识过。你在百里侯府时,不管百里鹏多么护着那个妾侍,我也没见她在长姐你这里讨到什么便宜。还有程鸢,若非长姐巧计她又怎会命毙于家杖之下?”
姜淑祥哼笑道,“我在百里侯府的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于程鸢……姜伋,你心中明白,死亡是她唯一的出路。”
鲤鱼精上前劝解,“姜小姐,公子,昨日是非何必今日重提?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一切随水而逝吧。”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们宫主生死难料,奴婢以为,救死扶伤才是头等大事。”
姜淑祥铁青着一张脸行至鲛儿病榻前,毫不客气地把姜伋推了下去。姜伋站稳脚跟后狠狠瞪了姜淑祥一眼,甩袖而坐。约莫半日功夫,姜淑祥拔下银针,举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姜伋眼见鲛儿略有起色,稍稍松了口气。
姜淑祥返回丞相府时,姬发已在厅上等候良久。得知供在程碧莲房间里的延年益寿七星灯火焰皆灭,姜淑祥沉下脸来。程碧莲挨到此刻仍未有生还,姜淑祥沉吟半晌决定冒险一试。姬发知道波洛蛇血蛊施救需借助神农尺,诊治过程需全神贯注,稍有干扰都会前功尽弃,因此执意守在姜淑祥身畔。姜淑祥清楚姬发政务缠身,遂好言相劝要他以国事为重。太姒这时过来,在旁倾听片刻后也建议姬发勿耽内宅。姬发无奈答应,一步三回头地磨蹭进了书房。太姒莞尔笑笑,拉着姜淑祥的手回了西伯侯府。
日影点点西斜,程碧莲面色依然惨白骇人。程姬氏急不可耐,大声质问,“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女儿啊?”太姒好言劝回程姬氏,如此反复几次,程姬氏的耐性仅剩针尖点大。她吼了姜淑祥两句后,见姜淑祥不予回应,陡然挣开太姒,冲上前猛推了姜淑祥一把。姜淑祥受此干扰,真气瞬间涣散,血蛊反噬其身,七窍不断涌出黑血。程姬氏吓得尖叫,畏畏缩缩地躲到太姒身后。太姒眼见姜淑祥血流披面手脚发软,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亏得李长庚及时赶到,拼尽全力护住了姜淑祥的心脉。
姬发收到姜淑祥毒入五脏的消息后连跑带颠地赶过来,目睹姜淑祥凄惨模样不能自已。李长庚摩挲着下巴道,“糖糖中毒已深,唯有取波洛蛇血以毒攻毒方能化解。可波洛蛇长于三十三重天的极乐海,但我现在走不开……”
李长庚话音未落,姬发已召来金孔雀极速飞至九重高空。李长庚仰望片刻,耸了耸肩,自言自语,“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现在走不开,所以我师尊会差仙童送过来。”
躺在榻上的姜淑祥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李长庚闻得动静转身查看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急忙给姜淑祥注入一道真气,同时传信给姜子牙和孔宣。
此刻姜子牙正在泰山府君案前与阴府府主阿傍对质。阿傍坚称阴府鬼差亲眼看见姜子牙掳走了程碧莲的三魂,姜子牙则是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双方各执一词针锋相对,泰山府君无从判断。后来凌虚阁呈上来一道折子,称案发时姜子牙与冥王在归墟小筑谈论封神榜一事,证明姜子牙无作案时间。阿傍见冥后出面作证,便也没了声音。泰山府君思忖道,“既然不是姜子牙,哪会是谁呢?”
水草马明王道,“以臣之见,说不定这又是轩辕墓三妖干的好事。她们扮成姜先生的模样盗走三魂,栽赃嫁祸。”
阿傍眼睛一亮,赞同道,“没错,一定是她们收买了鬼差混了进来,做下了这无耻的勾当。我就说,姜先生法力高强,岂会只抢到了程碧莲的三魂。”
泰山府君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三妖为何要造下此孽?这对她们有何好处呢?”
姜子牙眉心一动,“子牙依稀记得天书有载,这世上有一道法术,可依三魂而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