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般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不禁厉声而叱,“别哭了!这种时候殿阁不能有哭声你不知道吗?”他重重地喘息着,竭力压住郁结心间行将喷薄的愤懑之情。鲛儿已有身孕,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顾念鲛儿腹中血脉,“你暂返水晶宫吧,怎样善后且容我斟酌一番。”说罢不再理会鲛儿,径自挥袖离去。远远望见寝殿周遭鬼影重重,姜子牙的心蓦地咯噔了一下。他急急冲上前去,施法抓住一名垂首疾行的侍从低声喝问,“到底发生何事?”
侍从浑身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地答道,“方才公子长兄来向公子请安,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公子心悸咯血。君上闻讯震怒,如今那个长兄已经在偏殿受审了。”
“什么?!”姜子牙惊得横眉团蹙,立刻衣袂翻飞地狂奔入内。孔宣已然到场,正聚精会神地给姜伋施针急救。泰山府君一言不发地守在榻前,殷殷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姜伋的惨白脸孔。水草马明王悄无声息地自帘后移步至泰山府君身侧,不着痕迹地瞥了孔宣一眼后,俯身与泰山府君耳语。姜子牙眼见泰山府居脸色陡然阴沉,更加迫切地想要了解事情经过,所以也顾不得礼数与避忌直言相问。泰山府君颇有压力地在姜子牙的脸庞上扫视了一圈,待孔宣收回最后一根银针后,冷冷召来戍守饮春居的侍卫送姜子牙和孔宣即刻离开冥界。姜子牙表情懵然,孔宣直接跳了起来,“伋儿的病我还没治好呢,君上为何赶我走?”
泰山府君眉梢上挑,水草马明王峻声说道,“孔谷主,容我提醒你,依公子现在的身份,至少在冥界你是不能这样称呼他的。还有,公子自卧病以来便由你照料,可是身体一直都不见有明显的起色。所以,君上考虑更换医者也在情理之中。”
“君上,有道是病去如抽丝,这本就急不得。”孔宣气恼交加,但还是顶着一张紫色的面皮尽量好言好语,“中途换医等同临阵换将,君上千万谨慎哪。”
“本君自有打算,你无须多言。”泰山府君厌烦地摆了摆手,施法直接把姜子牙和孔宣齐齐扔出了冥界,重重摔在了西岐丞相府的后花园。马招娣和百花仙子听得动静立刻跑出来查看情况。见到姜子牙和孔宣浑身泥土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俱是慌得失了神色,忙赶上前去问长问短。姜子牙借马招娣的搀扶站了起来,孔宣轻轻挣开百花仙子的手,一壁爬起身子一壁吹胡子瞪眼,“我孔宣行医三界千万年,居然也会被质疑医德的时候!”
“我没心情计较你的医德,我只知道我儿子现在躺在病榻上!”姜子牙狠声吼了孔宣一句,搂着马招娣的肩膀扬长而去,边走边刻意柔声地安慰着。孔宣以眼作刀剜了剜姜子牙的后背,在谢过百花仙子的关心后回房唤来了姜淑祥。道明了来龙去脉后,孔宣面色凝重地拂衣而坐,“淑祥,你觉得泰山府君究竟是何意?”
姜淑祥垂眉凝思,推敲片刻后深沉言语,“徒儿以为,泰山府君质疑的不只是师尊,还有整个天界。否则,他不会把我爹一并驱逐。”
“整个天界?”孔宣眸底湍流涌动,表情凝重地低低私语,“昊天上帝该不会又成了谁的棋子了吧。”
“棋子不可能,我看这事儿多半是那小子想多了。”东华帝君懒懒地半躺在东阳紫府内的软榻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只白底雕花陶杯。昊天上帝端坐在东华帝君对面,神情完全没有东华帝君的惬意轻松,“可是帝君,若冥界借机发难,到时候局面不堪设想啊。”
东华帝君随手将茶杯搁在一旁,嘴角似乎噙了一缕微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肯屈尊求一求姜子牙了。”
“我当然愿意。”昊天上帝脱口答应,同时也忧虑地表示,“可泰山府君向来强势……”
“泰山府君那边我自会处置,不必你劳神。”东华帝君慵然支起身子,右手向上托出一盏二尺来高的黯淡孤灯。“翠光两仪灯?”泰山府君嗤笑一声,抬手将冰好的帕子敷在姜伋的额上,“东华帝君未免太瞧不起我们冥界了。”
“本帝君秉诚意而来,泰山府君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东华帝君将翠光两仪灯摆在姜伋的床头,捻指燃起罩内两根灯芯,两道火苗缠蛇般燃起,火信子突突地上飘着,“说实话,我看见泰一比看见你还高兴呢。”
“是么?那你还纵容天界宵小伤他?”泰山府君白了东华帝君一眼,起身将他引至偏殿对坐,挥手示意侍从奉茶,“伋儿是泰一轮回的最后一世,倘若伋儿半路出了岔子,那泰一便永远都回不了。这一点,东华帝君想必是清楚的吧?”
“有诸神齐心护持,伋儿能出什么岔子?”东华帝君蹙了蹙眉,细声驳斥道,“再说了,你就没想过今日之事或许只是因为伋儿那孩子心思过重才引起的吗?”
“伋儿有时候是多疑多思,但他绝不会无的放矢。”泰山府君直直盯着东华帝君,眼中烧出一朵戾气,“昊天养的好女儿,非但害得伋儿情灭神伤,还连累伋儿建功受挫,本君对天界有此怀疑算不得妄想。”
“此话怎讲?”东华帝君眉眼怔忪,仿佛不解泰山府君语意。没错,鲛儿怀胎固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