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有一个鱼池,鱼水花石皆是从旧殿原封不动地挪移而来。姜伋靠坐凭几指尖轻点,池面上立刻升起一个夹杂书简的中空水球。原来这个鱼池是一个情报仓库,四海水族的详尽资料尽数囊括。姜伋此刻查阅的正是西海龙王,书简清楚写明这位表面看去与世无争的悠哉黄龙及其继妻皆偏好巫祝。姜伋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算计,合起书简重新投入鱼池。半晌门外响起鲛儿请见的声音,姜伋收起嘴角解除书房锁闭状态。鲛儿奉案进来,将茶点摆放完毕后屈膝告退。姜伋出言叫住面无表情,张开双臂示意鲛儿入怀。鲛儿提着心神顺从半坐到夫主膝上,姜伋竖起手指在鲛儿脸颊上划来划去,激得鲛儿颈项迅速泛起一层晶莹的细密疙瘩,“你说,我怎么就是不腻烦你呢?”
“公子是长情之人。”鲛儿察看姜伋脸色小心翼翼地答着话,姜伋不知所谓地笑笑,松开双臂把鲛儿放了开去,“我看书看得正无聊,你陪我去园子里逛逛吧。”
“奴婢遵命。”鲛儿唤来婢仆拿来衣袍服侍姜伋穿戴,再替他拢紧斗篷扶他出去。这会儿泰山府君与东华帝君以及姜子牙仍逗留殿中,姜伋看见阎罗王竟单手把哪吒给提溜了进来不禁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泰山府君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姜伋的身上,唇边也跟着衔上了一缕温和的笑意,“伋儿,不在寝殿歇着,是要往哪里去啊?”
姜伋微笑,“伋儿在殿里呆得闷了,想出去透透气。院子里的合欢树都开花儿了呢。”
“好。小心莫着了风寒啊。”泰山府君宠溺地拍了拍姜伋的脸颊,扭头冷冷吩咐一旁的鲛儿,“好生服侍公子,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君上。”姜伋瞥了哪吒一眼,出言唤住泰山府君,“哪吒顽劣,是我这个兄长没有尽到教导之责。这孩子本性不坏,若有何失礼之处,还请君上宽宥一二。”
“为师知道啦。你去看合欢花儿吧,这些小事儿,不必挂心啊。”泰山府君一脸慈爱地把姜伋送了出去,抹身又是一副肃严的面容,“你小子来得正好,赶紧把你师叔给我拖回去。我看见他就烦。”
“容我说句公道话。”东华帝君看了看姜子牙,笑眯眯地开了腔,“处心积虑闯入黄泉的是黄飞虎,你责骂姜子牙,委实没有道理啊。”
“黄飞虎是姜子牙麾下的将领,姜子牙有监管之责,他受本君责骂理所应当。”泰山府君的胡须向上翘了两翘,“还不走,是要本君派冥官鬼差送你一程吗?”
“君上,子牙……”姜子牙忧心姜伋病情不肯就此离去,泰山府君却不容他多言骤然厉声打断,“姜子牙,冥界有冥界的规矩,你若再敢插手贾氏定罪之事,本君便以你干扰冥界内政的罪名将你逮捕。”
“子牙,本帝君会帮贾氏说清,你别再触怒泰山府君了。”东华帝君唯恐姜子牙三度恳求也帮着泰山府君来堵姜子牙的嘴,而姜子牙再愚也已明白泰山府君和东华帝君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良苦用心,于是他不再说话,大礼拜谢而去。泰山府君望着姜子牙蹒跚的背影摇了摇头,顺手推开了东华帝君递过来的茶杯,“一无所知便已如何倘若他全都知道了,还不得崩溃啊。”
“不至于吧,马招娣不是表现得挺淡然的吗?”东华帝君又把茶杯推了回去,泰山府君闻言冷笑了一声,“马招娣那会儿跟姜子牙闹分居,夫妻关系降到冰点,当真是淡然。”
“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有些不明白了。”东华帝君掀衣坐下,拿起一个茶杯细眼把玩,“姜子牙被百花仙子痴缠的时候,马招娣都不曾跟他闹过。一个赫兰罢了,马招娣竟要离家出走,姜子牙居然只当妻子妒忌就这样揭过去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往深想吗?”
“那会儿他刚当上丞相,千头万绪的,大概也是没空儿想吧。”泰山府君竖起眉毛拍掉东华帝君的手,抢回茶杯死死护在自己掌中,“这茶杯可是伋儿送给我的,不许你瞎碰。”
“小气!”东华帝君没好气地翻了泰山府君一眼,看向泰山府君身后眼尾上挑,“伋儿,你怎么快就赏完合欢树了?”
“伋儿回来了?”泰山府君下意识地回头,泰山府君欠起身子迅速夺回杯子。泰山府君意识到自己被骗登时不悦反扑,东华帝君左躲右避之时还不忘翘个嘴角嬉笑两句。殿内当值的婢仆不知所措只得前去通报公子,姜伋无奈摇头屏住笑意吩咐他们由着君上闹去。敖丙紧赶慢赶炮制出了一壶合欢花茶应景,姜伋轻抿了一口,掌心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抬眼问道,“方才我远远瞧见,你在追着福伯聊天儿?”
“奴才知错。”殿阁规矩不允许婢仆私下过从亲密,姜伋好整以暇地俯瞰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敖丙,清爽的嗓音辨不出喜怒,“我在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
“君上赏奴才冰糖雪蛤一品,奴才心里不是很踏实。奴才不明白君上为何要赏赐,按理说,奴才该受罚才是。”
“就为了这个?”姜伋冷了冷眸色,右手食指的指尖不自觉地点上凭几,“福伯怎么说?”
敖丙抿了抿唇,喉间竟含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