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下聘,凤琳琅已有足足五日没听到任何关于白行简的消息,直到前日李婶过来谈婚期,她都快以为这人失了想娶沈薇的心思。
后来才知这人因为刚考取了秀才,家中还有应酬,故而耽搁了几日。
但凤琳琅乖顺地听着,但心思却飘远了,来到这几日,闲适的生活都快让她忘了自己上辈子在药蛊谷的日子。
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前一天她刚耕完地,整个人疲乏得很,第二天睡得昏昏沉沉,就被身上猛扑上来的重物惊醒。
她心悸片刻,在朦胧的夜色中才勉强看清是阿莲的身影。
立马扯过被子又把自己埋了起来。
“有事烧香。”
“阿姊!”
凤琳琅实在困得很,“阿姊困,晚点再给你做早饭。”
阿莲呀呀出声,“不是呀阿姊,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还能睡懒觉,他们天亮前就要过来接亲了!”
凤琳琅无所谓,“那让他们接。”
阿莲愣了一下,“你不梳妆打扮?待会他们来接就来不及了。”
“让他们等着。”
阿莲嘟囔道,“那会误了时辰的。”
凤琳琅实在受不了阿莲趴在自己耳旁说一句跟一句,立马睁开疲惫的双眼,“那你跟他们说,明天再过来接。”
阿莲苦笑不得,“阿姊别闹了,这又不是过家家。那我先给你洗脸。”
说完跳下床,蹬蹬小跑从灶台舀了几勺温水到铜盆里,又蹬蹬跑回来搁在床边的小几上。拧干水那洗脸布就要往凤琳琅脸上招呼。
凤琳琅躲开了但是布上未拧干的水把她的枕头都给打湿了。
这下是想睡都不能睡了。
真是祖宗。
“行行行,阿姊醒了,让阿姊自己来。”
阿莲见凤琳琅起了,便奔奔跳跳帮她把白家送来的喜服和胭脂水粉递过来,看着凤琳琅极为熟练地开始打扮起来。
“咦,阿姊怎知这红彤彤的粉是往脸上抹的,我看人家都是往眼皮涂的。”
凤琳琅手顿了下,心下自己日后要注重这细微的差错。
她不在意道,“哪里好看抹哪里,阿姊也是乱涂的。阿莲,你把炉灶下的一个铁盒子递给我。”
阿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再转头凤琳琅已经利索地把衣物套进干瘦的身子。
虽然宽大的嫁衣显得头大身子小,但绯色的红衣倒衬着原本枯黄的肌理泛着粉白。沈薇底子不差,五官也耐看,倒是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糟糕得很。因此凤琳琅只能多抹了几层粉,简直跟摊了一层厚厚的面饼似的。就怕吓不死那姓白的。
但饶是这样也让阿莲看得呆了,“哇,阿姊好美!”
虽说童言童语不可做真,但是凤琳琅还是被取悦了。
“以后你出嫁,阿姊定然让你穿上世上最好看的嫁衣。”
阿莲笑嘻嘻地不在意,把黑黢黢的铁盒递给凤琳琅,圆铁盒周遭封了一层蜡,猜不出里头装着什么物什。
“阿姊,这里头装着什么呢?”
凤琳琅神秘的眼睛微弯,“喔,给你白大哥准备的贺礼。”
.....
天蒙蒙亮时,屋外的敲锣打鼓声渐近。阿莲手忙脚乱才寻到床底下的红盖头,凤琳琅还不来不及宽慰,就被盖头糊了一脸。
披着盖头的她宛如瞎子,只能在阿莲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跨出院门。周遭邻里被惊醒,也纷纷出来看热闹,四处到处是喧嚣和鞭炮声。
凤琳琅本想让阿莲在家好好呆着,晚点再把人接过去,这人除了底下不断晃动的鞋子,她竟也分不清哪个是阿莲了。
直到上了花轿一阵摇晃后,绕着村子转悠了半圈到达白家的祖祠,轿子才稳稳停下。
白行简似是以为‘沈薇’十分传统,故而执意留在村里以尽孝道。所以他们婚娶的地点也选在了白家的故居,因为荒败破落,昨日才找人修修补补勉强当成了婚房。
她下了轿子就由着媒婆一路牵引,耳旁声音杂乱,她只能遵循着媒婆的指示一步步动作,直到一声‘礼成’她才压下烦躁的心绪。被媒婆一路引到婚房,一人枯守洞房。
耳旁一片岑寂,也没有其余气息。确定无人后,凤琳琅终于不耐烦一把掀开红盖头随意掷在地上。
环看了一周,小小的婚房里到处是红火一片,双喜贴满的门框和矮窗,红色绸缎点缀着屋梁和高床。
最为刺眼的,当属室中心的一圆沉木桌子。其上的龙凤烛烧得正旺,噼里啪啦地声响彻不大的屋子。
那一团殷红的火逐渐在凤琳琅眼中越烧越高,直至舔舐头顶上的窄梁,再从中崩断,炸开汇聚成一片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龙凤烛燃尽,久到她的血液都被冷却,她才听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