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英一见此人,便想起那日爹爹惨死的情景,这池景祁一直跟在卓茂德左右,也是帮凶之一。她心绪激动,握住素玉剑剑柄的右手用力过猛,竟不自主地微微颤动。忽见梅寒卿的一只大手盖在自己右手上,手心温软,还轻轻拍了拍自己手背,意思自然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宁若英心道:“我右手只发出这般细小的声响,竟也瞒不过梅大哥。”
苏岱年上前扶起同伴,问道:“池门主,你是九大名门之一,何必与我小小的烟波庄过不去?”
池景祁道:“苏岱年,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华山派卓掌门一心想为中原武林抵御西贼,日以继夜地修习九门秘籍,如今因练功所需,向你借三颗‘梨花白’,那是看得起你烟波庄,你居然百般推辞?”
苏岱年自知武功不如对方,只得苦苦求道:“池门主,晚辈已反复向你解释,这‘梨花白’是高人所赐,烟波庄只此三粒,是晚辈爹爹的续命之药,如何能借给卓掌门?”
池景祁道:“你口中这位高人姓谁名谁?家住何处?你说与我,我便自己去向那位高人求教。”苏岱年摇头道:“晚辈答应过那位高人,绝不透露他的半点行踪。请池门主不要为难在下。”池景祁道:“苏岱年,为了中原武林的安宁,池某是不得不为难你呀。你想,一旦西夏的一品狼骑跑来中原为非作歹,除非卓掌门练成九门秘籍上的神功,否则又有谁能阻止他们?”
宁若英听闻此言,心头更怒,暗道:“卓茂德这厮为了自己练功,全不顾他人死活,却偏生给自己安个‘为中原武林抵御西贼’这般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在这个名头下,苏岱年若不献出‘梨花白’,倒好似落了个‘暗助西贼危害中原’的罪名。”
却听梅寒卿问道:“池门主,假若苏兄将‘梨花白’献与卓掌门,你能保证卓掌门一定能练成神功吗?”店内众多客人原本已替苏岱年两难,如今听了梅寒卿的质疑,纷纷点头称是。
池景祁面色变了几变,说道:“或许……应该……终归是有些帮助的。”
梅寒卿冷笑道:“苏兄的父亲也是一方豪杰,武学修为绝非泛泛之辈。不如等他服用‘梨花白’养好了病,让卓掌门献出九门秘籍,等苏老前辈修得秘籍神功,一样可以为中原武林抵御西夏一品狼骑。”
会仙楼里忽地喧闹起来,众酒客或出声或不出声,无一不替梅寒卿喝彩,出声的自是大声地喊对喊好,不出声的则以酒碗相碰,发出叮叮当当之音。
池景祁打量起梅寒卿,道:“敢问阁下是何门派,为何要替烟波庄姓苏的出头?”
梅寒卿笑道:“在下姓梅,是这太湖九江九寨十八路盟主,烟波庄与我九江九寨都是好朋友,好朋友有麻烦,我们岂有不管之理?”宁若英见池景祁面色一凛,显然被甚么太湖九江九寨十八路盟主的名头懵住了,不禁暗自好笑,心想这梅大哥编排起瞎话真是张口就来。再看会仙楼里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都将梅寒卿的话当真了,这些议论的话语传到池景祁的耳中,不由得他不信。
池景祁思虑良久,正色道:“原来是梅盟主,久仰久仰。”又对苏岱年道:“卓掌门对‘梨花白’志在必得,请苏兄弟好生考虑考虑。”说罢,领着一群手下,走出会仙楼。
苏岱年叹道:“原来梅大哥是太湖九江九寨十八路盟主,失敬失敬。”
宁若英觉得好笑,急忙拉着梅寒卿站起,轻声说道:“那池景祁可能出去打听梅大哥胡诌的十八路盟主了,一旦谎言被戳穿,定会去而复返。苏大哥,你也快些带你爹爹离开烟波庄,出去避一避风头。”
苏岱年惊道:“胡诌的?”
宁若英轻声道:“他连太湖三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甚么太湖十八路盟主呢?”
梅寒卿笑道:“若英妹子,唐夫人,我想绕个道,护送苏兄弟和他父亲离开烟波庄。”宁若英点头道:“好,我想烟波庄周围一定有池景祁的人在暗中盯梢,苏大哥想顺利脱身确实不容易。”
掌门夫人咳嗽几声,道:“也罢,冲着苏岱年不愿暴露赐药高人的行踪,我们便帮他一帮。只是你们三人的武功,加在一起也不是池景祁的对手,宁家妹子,你拿着这个。”掌门夫人掀起手腕处的衣袖,解下一左一右二套机关暗器的绑带,绑在宁若英的手腕上,仍用衣袖盖住,说道:“左腕是一套袖箭,叫‘子母连珠箭’,按下机关便能射出十八支极小的短箭。右腕也是我唐门暗器,叫‘暴雨梨花针’,射出的是十八根喂了毒的银针。你遇到险情时,只要按下左右机关,同时射出三十六件暗器,普天之下能全身而退的人不会超过十人。”
苏岱年惊道:“这位夫人是蜀中唐门的人?”
掌门夫人又咳二声,道:“苏岱年,你不怕死就继续问,问出我真实身份,我就毒死你。”苏岱年咽了口水,不敢再言语。
宁若英忽见掌门夫人闷哼一声,紧皱眉头,脸上也渐失血色,知道她体内真气不足,伤势复发。宁若英急道:“梅大哥,你准备好,再给唐夫人输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