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锦终于振作起来,她们母子便学着民间农人的样子,在院子里耕了片荒地,种上了各种蔬菜,虽然不多,却可以自给自足,免了处处看别人脸色。
冷宫里物质匮乏,宫人更是处处克扣,送到她们手里的食材布匹已所剩无几,萧少言又爱吃点心,不得已,苏锦才做了这梅花粥充数。
其实苏锦尝过,粥并没多好喝,只是少言早慧懂事,每次喝了都像是山珍海味一般,狠狠夸赞她一通。
思绪纷飞之间,粥已经沸得溢了出来。苏锦忙熄了灶,把锅里的粥盛到碗里,端到萧少言跟前。
萧少言接过粥,舀了一满勺,轻轻吹了两口,便全喝进了嘴里。
他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般好看:“母妃熬的梅花粥,就是这么好喝,比什么蟹黄粥好喝多了。”
此话一出,苏锦心中已经一片清明,这正是她第一次给少言熬梅花粥后,少言说出的话,一字也不差。
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反过来试探自己呢。
苏锦会心一笑,也学着前世自己的反应,抬手刮刮他的小鼻子道:“那以后就不吃蟹黄,光吃梅花了?”
萧少言笑得更开了,他容貌与父亲酷似,表情却丰富得多,即便前世遭逢种种磨难,仍是那个明朗的少年。
“殿下那么爱吃蟹,怎么能不吃蟹黄了呢?”小玉不解地问。
“谁说不吃了,小玉,你快给我剥几只蟹去,肉给你吃,我只吃蟹黄。”萧少言恢复了精神,立刻穿衣下地,和小玉开起玩笑来。
小玉见他痊愈,也轻松起来,笑着道:“好好好,我的好殿下,奴婢马上剥蟹去。”
待小玉走后,苏锦又忍不住把萧少言揽在了怀里,揉着他娇嫩的小脸蛋。
“母妃,别忘了我已经十五岁,快是个大人了。”萧少言把头钻了出来,一脸的不适应。
“我只是想念你在我怀里的时候了,再说你现在这么小。”苏锦笑道。
“对了母妃。”萧少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溜烟跑到书桌前,想要坐到椅子上,却发现椅子太高,只能用小孩的姿势踩着椅子腿,两手撑在椅面上,吃力地爬到上面。
苏锦忍不住一笑,顺手取了笔墨纸砚铺陈在桌上,前倾着身子道:“大人,想写什么?”
萧少言两耳都红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提笔边写边道:“我之前迷糊的时候,听见父皇将赵志胜撤职查办了,是真的吗?”
“不错。虽不知为何,但赵志胜的确当时就被夺了兵符,正在押解入京途中,听说备了快马,再过两三日便要到了。”苏锦讲道。
“甚好甚好,祺妃没了靠山,当不敢再肆意妄为。只是我们必须加强自己的实力,才能真正不看人脸色。”萧少言说着,已经写好了一串名单,递给苏锦。
苏锦接过一看,名单上都是她在民间的亲友,不只是父亲苏方卓,就连师叔伯、师兄弟……有的没的全数列了上去。
“你这是打算让我回娘家吗?”苏锦失笑道。
“当然不是。”萧少言指着名单侃侃而谈:“要想在宫里安身立命,没有靠山怎么行。我打算一步一步把娘的亲戚都带进朝廷里,到时一上殿,气势上就压别人一头,还有谁敢惹我们。”
苏锦不赞同地摇摇头。
一来,她并无意让亲友卷进朝堂纷争之中。
二来,这些亲友都是平民百姓,或许有些拳脚功夫,但对治国理政却是一窍不通,怎么能入朝为官呢?
只是看着萧少言胸有成竹的样子,苏锦也不想打击他,索性由他去了。
为庆祝萧少言痊愈,苏锦特意在宫里举办了宴席,所有宫人无论尊卑皆可参与。
是日凤仪宫其乐融融,喝的是梅花酒,品的是梅花茶,都是苏锦亲手制作的。
还有一盘榛子酥,是苏锦最拿手的点心。
以往萧平远来凤仪宫里,苏锦总愿意做给他吃,看他吃得高兴,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
只是后来恩爱不再,她也就此没做过这点心。
此次她重做这份点心,只为儿子健康平安,吃得欢心,再没了别的心思。
觥筹交错之时,外头又响起通传:
“祺妃娘娘到——”
按说,祺妃位份在苏锦之下,即便想来,也该派宫人先行禀告,得到允准后入宫拜见。
趾高气扬地派人通传,然后大模大样走进来,实在于礼不合。
大概她还以为,自己仍是将门之后,靠山牢不可破吧。
苏锦也不与她计较,只继续招呼宫人吃喝。
不久,祺妃娇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姐姐,别来无恙,你过得倒是还这么快活。”
苏锦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剥了只虾给萧少言吃,把祺妃晾在一旁。
祺妃等的不耐烦,直接来到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