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你的情绪进入了死胡同,
而不是人生进入了死胡同。」
——余华
张闻亭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自己的心像一只提线木偶,被她肆意地在指尖玩弄,上一秒还松散着丝线,下一秒却被强迫着提拉起某一段关节。
身不由己。
若是任何一个人这样对待他,他都会觉得厌恶,那是被因冒犯而产生的愠怒,肯定的。
张闻亭自认为不是个随意的人,也不希望别人如此。所以面对灵魂们偶然发起的求爱,他能做的只有干脆利落的拒绝,不留余地。
但是李诗筝却让他束手无策。
直到后来,张闻亭才会明白过来。
那是因为这个灵魂从未向他索取什么,爱,或者别的东西,全然不是的。她就是这么简单地把这件事说出口了,就像说“今天吃什么”这么日常。
为什么想知道返生官的事情?因为对他感兴趣。为什么对他感兴趣?因为对他有感觉。
这是因果关系,这是事实。
就好像如果他追问下去——为什么你对我感兴趣、对我有好感,却依旧是这样冷冰冰的态度?为什么不来多与我说话?为什么沉默?
李诗筝就会回答:“因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喜欢你,但是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她就是会这样说的人。
“嗯,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了。”
张闻亭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地重复。
不拒绝吗?他问自己,
这样可以吗?没关系吗?
内心静悄悄,没有回应。
————
挪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嘿,你们看到了吗?那儿有人!”他指着河对岸道。
李诗筝和张闻亭遥遥望去,两道人影出现在远处的河堤边,依稀能看出是一高一矮。
“你们要去看看吗?”李诗筝问。
挪亚道,“路上难得遇到人啊!我都来这儿三个晚上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噢,如果排除返生官的话。”
汤匀却挑了挑眉,表情有些玩味。
“柏林人,你确定要过去瞧瞧?”
挪亚不明所以,张闻亭却很熟悉汤匀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他开口道,“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那人可能快要......消亡了。”
“消亡?”李诗筝头一次接触这个陌生的名词,“什么意思?是在蓝河世界里再死一次吗?”
“这么理解也没问题。”汤匀耸耸肩,“所以我们远远看着就行了,这是返生官之间的规矩。”
“为什么?”挪亚很是不解,“闻亭的能力是保护伞,汤匀你也可以帮助那个人,再说还有我和诗筝呢,我们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是因为蓝河的规则吧。”李诗筝了然,“对生的渴望是衡量能否到达终点的唯一标准。与对生的需求成反比的,当然就是对死亡的需求。”
“也就是说,人越不怕死,就越安全。但是,一旦开始产生恐惧,那么就麻烦了。只要到达一个阈值,法门一开,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这个可怕的事情会使周围的灵魂同样感到恐惧,就像瘟疫一样可怕,一时间往往人人自危。我如果是返生官们,也不希望自己负责的灵魂撞上这种事情。所以返生官们有理由相互约定,如果灵魂们真的恐惧到即将面临‘审判’......”
李诗筝闭了闭眼,“那么,离他们远一些,越远越好,这样才不会被波及到。”
“哎呀,真不愧是我从业这么多年以来,遇到过最漂亮最聪明的灵魂!”汤匀眼睛亮晶晶,看起来她真的很喜欢李诗筝。
“那个返生官很倒霉哦,他遇上的那个灵魂,太胆小了,以至于对死亡的恐惧让蓝河察觉了。蓝河拒绝懦弱的人,所以蓝河审判了他们。”
“审判?”挪亚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看到远处的人影正在飞快的奔跑,朝着他们跑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救救我......救救我!”他哆嗦着说,“我好冷,我好痛苦,我好害怕......我不要死......”
“像疯了一样。”汤匀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赶紧走吧,那返生官也不拦一下,真是不懂规矩。”
“我也不想这样的。”
一道清润的陌生男声加入了对话。
“没办法,这个人原本还挺正常,在第一道渡口磨蹭了几个晚上,就完全丧失理智了。”
“哇!”挪亚被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是谁啊!怎么会突然出现!”
“呵,想也知道。”汤匀冷哼一声,“几年前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杀了。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