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杀人,轻而易举,但你要让他承认那是他潜意识里最在意的人,那不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
“话说,车在宪,你能别那么无声无息吗?每次我都会被你吓到!我负责的灵魂也是!”汤匀瞪了一眼那单眼皮的英俊男人。
“没办法,这是我的能力嘛。”车在宪摊了摊手,“亲爱的灵魂们,你们好,我叫车在宪,来自韩国首尔。”
“不要被我吓到哦,虽然他们都说我神出鬼没,但那是因为我的特权是瞬移啦。没办法,作为返生官,我可以无限制地在方圆百米的范围里移动。”
“在宪。”张闻亭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口头禅一直没变啊,还是那句‘没办法’。”
他们之间似乎很熟络。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吧。”挪亚不得已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指了指河对岸那个神情痛苦的外国男人,“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对,你作为返生官,居然把他扔在那里了,这样真的合适吗?”
“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努力嘛。”车在宪显得很不在乎,“难道我要过去抱住他,说,亲爱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或者说,西巴狗崽子,再给老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试试呢?”
“你看他那家伙,摆明了什么也听不进去啊。”
李诗筝和挪亚不自觉地关注着河对岸的动向,只看到那男人渐渐跪倒在地。突然,漆黑的土地里有什么东西缓缓地伸出来。那是一双双宛如浓墨一般的手,指甲尖尖,指节修长。
那些手攀在男人的身上,宛若有了生命力一般,将他颤抖的身体缓缓拉入漆黑的土地里。
“我的天呐。”挪亚惊得双眼瞪大,“这些手是什么鬼,难道蓝河是个克苏鲁世界吗?”
“那就是蓝河的审判呀。”汤匀解释道,“就像来不及到达山洞的人会变成蓝河的养料,害怕死亡的人也会变成蓝河的养料,这就是规则。”
“没事的啦,这一单搞砸了还有下一单呢,蓝河是非常宽容的地方,不会因为你搞砸一单业务就开除你的。”汤匀安慰似的拍了拍车在宪。
车在宪穿着一件非常时髦的棒球服,头上带着鸭舌帽,一派嘻哈小子的模样。这韩国人宽肩窄腰,有着堪比双开门的好身材,脸蛋也不错。很符合大家印象里韩国爱豆的形象。
嘻哈小子没有怼天怼地的狂妄气派,想必是刚刚搞砸了业务,所以面对安慰也是愁眉苦脸。
他羡慕地望了一眼汤匀和张闻亭。
“真是嫉妒你们两个好运的家伙,这次你们负责的灵魂都很冷静啊,他们亲眼见证了‘审判’,却没有失态,真是情绪稳定到不可思议。”
“那可是。”汤匀自豪地道,“特别是这位漂亮的灵魂小姐,她叫李诗筝,她很不错吧?”
“wow!”车在宪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近看才发现你长得好特别,好清冷的气质哦。”
“漂亮吧?漂亮也已经名花有主了。”
“真的假的,她还很年轻呢!已婚了吗?没结婚就还有机会啊,结婚了还能离婚呢!”
这位韩国帅哥的爱情观也很潮流,虽然一直嘀咕着“没办法”,但他却一直在想办法。
汤匀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张闻亭。
车在宪很快会过意来,“真是会抢先!”他不客气地骂了一句脏话,骂完又愁眉苦脸了。
“唉,人家有漂亮妞谈恋爱,我却天天搞砸业务,真是没办法。不说了,下一个灵魂快到山洞了,我要回去接他了,希望这一次是个大美女!”
说罢,他跟众人一一道别,走得大步流星。
车在宪暂留片刻就离去,他一走,队伍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汤匀看看面色凝重的挪亚,又看看望着河对岸若有所思的李诗筝。
最后看向一直盯着李诗筝的张闻亭。
从始至终,李诗筝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交谈。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渐渐沉沦在黑色里的男人,看着他被蓝河吞没,直到最后一点衣角也消失。
自己也会变成他那样吗?
李诗筝不觉得害怕,她很平静。
她告诉自己,没问题。
在她找到她必须寻得的答案之后,在她揭开她必须知晓的过去之后,在她完成这些之后。
她看向同样正望着她的张闻亭。对方眼里有关心,有疑惑,更有某种跳动着的东西。
那不是蓝河的尽头,却是她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