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桢的怀抱很暖,可颈侧却很凉。或者是施晚的脸太烫,显得与她鼻尖贴近的那块肌肤像寒玉一样。
明明蛇已被丢远,灰溜溜地游进草丛不见踪影,可她心跳仍快。
她微微抬起上身,忽然凑近他的脸庞,轻轻啄了一下。
顾希桢只觉侧脸似有轻薄的花瓣拂过,一瞬即逝,只余极淡的清香与温热。
“谢你救命之恩。”施晚飞快从他身上跃落地面。
她下地后眼神飘忽,看哪儿都不看他。
施晚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做出如此胆大的行径,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
她快走几步,走到顾希桢前面。
“咱们快些,猫儿要看不见影了。”
顾希桢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发后修长的后颈,从这儿到与之相连的耳垂,一大片的皮肤都红透了。
若她是天鹅,此时应已将长长的鹅颈埋进翅膀里了。
他忽然伸手拉她,将她锁在身边。
“别乱跑,草丛里都是蛇虫。”
施晚“做贼心虚”,任他隔着衣物扣住手臂前端,手腕到指尖的部位僵硬地垂着,说什么也不敢像来时那样去与他十指相扣了。
两人谁也没提那突兀的轻吻,继续往前走。
施晚也不敢竞走了,每一步都警惕地看着脚下,生怕又踩中什么软绵绵的生物。
“手腕好些了吗?”
顾希桢突然打破沉默。
施晚茫然地抬头看他,旋即点头。
“今早醒来已不觉痛了。”
她话音刚落,手臂上锢着的力量一松,落到她手腕上,轻轻握住。
原本隔着衣物的温度如今又原原本本地覆在她手腕的细嫩皮肤上。
顾希桢面不改色:“那便这样牵着你。更方便些。”
施晚动了动手指,除了他指尖的薄茧摩挲得令她有些发痒,确实没有不适。
顾希桢对这林子俨然很熟,虽是猫带路,也能寻到最干净清爽的路跟着,再没出什么意外。
施晚渐渐放松警惕,她环顾四周,觉得奇怪:“不是说山里有野兽,怎么除了蛇便什么也瞧不见?连鸟都少有。”
她小时经常晃荡的林子虽也无恶兽,但猴子,松鼠,野鹿是寻常能见到的。
“山北入夜后会有瘴气,除了蛇虫,其他活物都无法在此久居。”
施晚仰头看了眼正中挂着的太阳,心道还好进来得早。
她心念蓦地一动:“等等,那岂不是说这猫也是今日才进来的?”
否则它必得在此过夜,吸了瘴气哪儿还能这么生龙活虎?
施晚急急问道:“它可不可能从另外的地方进山?”
“此山三面环水,只这一面被宅子堵着。”
施晚:“那只能是今早……猫能攀墙走壁,神不知鬼不觉进来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它这个时候来这儿做什么?”
顾希桢紧了紧她的手腕,沉默不语。
“夫君?”施晚敏锐地察觉他的异样。
“无事。继续走吧。”
施晚觑着他英俊秀挺的侧脸,眯了眯眼睛。究竟有什么秘密?
“怎么,还想亲一下?”被注视良久的顾希桢面无表情地问她。
施晚脸一热,噌地一下转过脑袋,直视前方:“想得美。”
她纯粹是被蛇吓昏了头,又被他的脸蛊到,才冲动行事,重来一次是万万不可能的。
顾希桢唇角微勾,可一想到眼下这事,那细微的弧度又被按了下去。
猫忽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下,回身喵喵直叫。
“真是好本事。”顾希桢冷声嗤道,“竟能寻到这儿。”
他走向树下巨石,踢开半分,只听轰隆隆的闷响传来,他拉着施晚往后退了几步。
猫所站的地面渐渐裂开一道口子,一股阴冷之气混杂着血腥味儿从底下的空间中争先恐后往外冒。
“这……就是暗道?”
施晚凝视着那一级级朝下的石阶,里头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蛰伏着。
“跟紧我。”
顾希桢取出一个火折子,牵着施晚顺阶而下。
越往里,血腥味儿越重。施晚不由泛起恶心,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警惕地借着火折子的光打量四周。
这里头确是条通道的模样,蛰伏着些独爱黑暗的生物,火光所至之处,一道道黑影迅速缩回不见光的地方。
施晚对虫不算太怕,但这儿气氛太冷太骇人,又泛着这不祥的气味,她只能紧紧贴着身边人,步步紧趋。
顾希桢手指握在她腕上脉搏处,发觉她心跳加快许多。
他低声问她:“很怕?”
施晚盯着墙壁上他被火光映出的长长影子,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