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幕,诧异的目光从四处投了过来。舒玉努力深呼吸,克制住自己几乎想不顾一切继续发作的冲动,轻声说:“我们冷静一下吧。”
她狠命甩开南琛的手,疾步冲出了大堂。几乎不假思索地从滚滚车流中穿过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司机问她去哪里,她迟疑一下,本来想说豫州一中,但一想着自己并没有带书店的钥匙,也说不出这个城市里任何一个去处,“随便转转吧。”
这个诡异的要求显然让中年司机为难,但他还是发动车子,按她的要求兜了大半个小时。他不时从后视镜看着脸色苍白、软软瘫坐在后座的乘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如果有心事的话,可以找朋友聊天,这样不是一个办法。”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她更加觉得苦涩。她勉强一笑,“谢谢您,就把车停在这里好了。”
独自站在交叉路口,完全没有明确的去向,舒玉漫无目的地走着。城市喧嚣浮华,道路两旁广告牌林立,楼房新旧夹杂,高低错落,看不出很强的规划感;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电动车、私家车危险地穿行其间,行人来去匆匆。
明明是数九寒天,可是她却感不到寒冷,只麻木地走着。
她再一次觉得生活为什么这么复杂,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么难吗?
走得疲惫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她看到路边正好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于是拐了进去。公园不算大,阴郁的残冬下午,里面并没太多人,倒是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一群票友占据了人工湖畔的亭子,胡琴、二胡、鼓板、锣钹一应俱全,正自娱自乐着。
舒玉坐到小湖边的长椅上,伸展酸痛的腿。风吹得残存枝头的黄叶飒飒轻响,面前一潭飘着落叶的暗绿色死水也泛着微澜,水面波纹慢慢漾开。悠扬的京剧唱腔传来,字正腔圆地钻入她耳内。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她从来不是国粹艺术的爱好者,没有完整地听过任何一出京剧,自然不知道这苍凉唱段的出处、这段人生感悟由哪个角色发出。
鼓乐齐鸣之中,唱念道白穿湖而来,她似听非听,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奇怪的外力拨弄,身不由己地堕入了另一个陌生的时空之中,与旧时生活在瞬间脱离了联系。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根本没有放晴的迹象。
舒玉从公园出来,在入口转弯处遇上了云书。
还差点被撞上。
云书按下了车窗,本想呵斥来人走路不看路,看清楚是舒玉,她叫喊:“舒玉,你要去哪里?”
舒玉也没想到对面的是云书,她看到云书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猜测是她妈妈云太太,她朝母女俩点点头,说道:“云书,我想去找思乔。”
云书带着母亲本来就是去找舒玉的,舒玉的堂哥舒昊带着自己的父母上了调解节目,虽然舒玉拒绝连线,但出示了舒玉父母的照片,这事被广大网友转到了网上。
木笑刷到新闻,看到照片上舒玉的妈妈神似自己的母亲,本着宁可认错也不可放过的准则,木笑便嚷着让云书接上舒玉和自己一起去做DNA鉴定的。
云书见舒玉眼神空洞,猜测她心情不好便想把这事咽回去,毕竟木笑女士走火入魔,这些年DNA鉴定的次数跟她吃感冒药的次数一样多。
木笑可管不了这些,找到妹妹是在她这辈子的心愿,甚至都嫌弃鉴定时间长,她巴不得立刻知道结果。
“舒玉,你好,我是云书的妈妈。”
“你好,阿姨。”
“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跟我去做个亲子鉴定?”
舒玉一脸愕然,向云书寻求解释,“阿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书叹口气,“外面太冷,你先上车吧,我给你细说。”
上了车,在云书和木笑两母女的合理解说下,舒玉明白了前因后果,却忍不住讥笑,二十五岁真是分水岭,不仅是身体机能的变化,就连人的气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十五岁之前自己一直为钱所困,二十五岁之后,随意闪了个婚就嫁给你当地首富,还有上赶着来认清的豪门姨妈。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想着云书,南琛,和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舒玉心里不自觉对云书有点愧,想了片刻就答应了木笑的要求,去抽了一管子血。
从鉴定机构出来,舒玉拒绝了云书送自己的要求,打车去了周思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