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琛有点喝多了,扶着额头靠在床头上,一只手轻松解开了领结,扔到一边去。
舒玉从镜子里瞟了一眼,他敞开的衣领处,可以隐约窥见被酒气熏红的经络。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她,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复杂神色。
舒玉卸妆的手指忍不住停住,他的疑惑忐忑,她心知肚明。
没理会,也不打算追究,舒玉起身去洗澡。
温热的水花从头浇下来,赶走了满身的倦意,抬手关了淋浴,抹了下脸上的水珠,站在模糊的镜子前,愣了片刻,才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拭身体。
水雾缭绕中,白皙透亮的皮肤在热气的熏蒸下泛起一层绯色。那略显单薄的曼妙身躯,被白色浴袍包裹住,只露出一截纤细小腿。
再次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舒玉扯了下嘴唇,何必虚度!
光着脚出来,踏上柔软的地摊上,略微不安地动了动,“要过新婚夜吗?”
南琛闻声抬头,喉结滚了滚,嗓子有些干涩,尾调上扬,“嗯?”
听得出是惊讶。
被他眼神炙热地盯着,犹如初夜那般的紧张再次袭扰舒玉,一双水眸雾蒙蒙地看着他,轻轻咬了下嘴唇,糯糯出声:“不开始吗?”
他几乎是瞬间就移步过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舒玉本能地惊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勾上他的脖子。仰头看向天花板,推了推他,指向头顶的水晶吊灯。
南琛轻笑,“还是不能开灯?”
舒玉头偏向一侧,声若蚊蝇,“关灯。”
他笑出了声,音色魅惑,“今天破个例,好吗?”
舒玉不看她,也不答话,短暂黏腻的僵持。
最后,还是南琛妥协,在额际吻了下,叹息一声。
“我关。”
清冷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室内,夜半寂静中的迷茫厮缠,似梦非梦,两个人明明进行着最亲密的行为,南琛却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睁大眼睛看她,漂亮的眼睛幽迷,隔得那样近,竟然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面孔贴过去时她的睫毛闪动触到他脸上细密扫过,一个短暂的停顿后愈发猛烈,迸发,意识模糊,在她耳边叹息。
□□落幕,床头灯亮起。
南琛心里惶惶,总觉得不解释一下不行,“关于今天的事我——”
“北琬吗?”舒玉打断,气息还不稳,“你不是解释过了,不用再说了。”
枕边人气息平顺了些,舒玉又开口,“你说的那幅画是什么样的?上次白棠来找我时,被撕得就剩两个画轴了,根本看不出来画的什么。”
“没事,白老爷子会再画一副给你。”
南琛其实也没看过,白棠通知他时,画已经被北婉毁了。那女人还让舒玉的婚礼有了瑕疵,她既然靠装疯躲过刑法,那就让她疯一辈子。
待回神,怀里人已经熟睡。
南琛下床湿了个毛巾,给舒玉擦拭干净后才洗澡睡觉。
婚礼结束后,南琛不止一次询问舒玉想去哪里度蜜月,可偏偏每一次都被舒玉拒绝了,他可好不容易才让骆谦空出了七天假期。
“不去不去,我真有事。”
“到底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能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南琛又一次沉默了,看着沉迷手机专注欢乐麻将的小女人,无奈垂眸。明明两个人之间的僵局已经打破了却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要说以他的忙碌程度根本没办法时刻关注她,更重要的是,她仿佛突然对他的关心呵护完全免疫了,拒绝他时随意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起身,轻轻开门去了阳台,隔着剔透明净的玻璃门,只见舒玉换了姿势,在沙发上躺平,怀里塞了个抱枕,眼睛仍然盯着手机。
以前惯常他们会各占据沙发一角,追剧也好,聊天也好,舒玉从来不会沉迷手机,她总会在他鲜少的空闲时间里说些日常琐事或者分享她的一天,如今他有了大把时间,却只能独自到阳台抽烟。
两个人离得如此近,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薄障,不在亲密。
一支烟抽完,他离开阳台,走过卧室,轻轻关门下楼。
舒玉的眼睛离开手机,听门嗑的一声合上,知道南琛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松了一口气。
以南琛一直对她近乎了如指掌的揣度,自然能清楚判断出她的逃避。他从来不会死缠烂打,选择这样静静离开,她毫不惊讶。
唐瑛看到儿子无精打采的下了楼,心里门清,这些天儿媳妇的表现她看在眼里。说实话,舒玉的表现她倒是不反感,至少比那些唯命是从的女人好太多了。
但儿子这个样真是随了他爹,反正也是看不惯,“你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