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这样细细一想,放血启阵简直是一石二鸟,不,一箭三雕之举。她忽然觉得这一刀挨得太值了,和这些相比,疼痛算得了什么呢?心情有如海浪潮起潮退上下起伏不定,全然没有注意到亭中二人的视线。
燕珩当然无法知晓少女那大起大落的情绪,他遥遥望向那个朱红的剪影,良久不言。
那一刀是谁捅的?是贺景恒匆忙离开时担心风声走漏,杀人灭口?还是兰昭儿发现贺景恒叛逃,为了不受其牵连,举刀自戕?
燕珩粗略一想,觉得真相并不很重要。
数月未见,兰昭儿似乎愈发单薄。湖光潋滟,少女纤巧的身躯在秋风中摇摇欲坠,宛如易散的彩云,又像是一经触碰便会破碎的琉璃,奇异地让人不忍。
银弩破城时的惊艳感轰然复苏,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脏猛地一动,而后怦怦怦地跳动起来。燕珩眉弓微蹙,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宝岱王瞧着他的神色,脑中神经莫名一紧,努力扯起了笑,笑得既勉强又难看:“珩弟,你与兰祭司有故?”
燕珩心猿意马,随口道:“嗯,有故。”
宝岱王更加紧张。
千机阁主已有婚配,他原本的打算只能无奈作罢。燕珩麾下五万精骑,二十余万精兵,均认帅不认符,战功彪炳,军民爱戴。宝岱王急迫地想要拉近二人关系,他本在全力撮合燕珩和长女......
于是急忙找补道:“是了,瞧寡人这记性,你以前当过她的上官,自然是有交情的。”
燕珩嘴角轻扬,神情玩味地说:“不,她是我的情人。”
九月九日,晨。
兰昭儿垂着脑袋跟在侍卫身后,心情揣揣不安。
宝岱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兰昭儿默默推测到:难道是璇玑阵法残留的痕迹被发现了?不应该......裴无忌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至于两个多月过去了,仍未处理妥当。
难不成是要解除对她的监//禁?
兰昭儿才不相信宝岱王有这么良善。
按照惯例,她在贺景恒叛逃之后,便会被发卖或处死,若不是因为在狐陆立下头等军功,以及那虚无缥缈的天命之论,她可能已经埋在土里了。
他们终于要杀她了?
兰昭儿摸了摸发鬓中的藏针,她不会容许自己死在仇敌的刀下。
思绪纷乱如缠线,这段路程显得格外短促。侍卫在大殿门口站定,言辞恭敬:“兰祭司,请。”
兰昭儿望向他,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诧异。她在辽月没有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力量,能够让最高阶的御前侍卫为她弓腰。
兰昭儿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把杂乱的心绪收敛了起来,挺直背脊踏入殿中,姿态不卑不亢。
殿内不过寥寥数人,兰昭儿抬眼一扫,全是认识的。接着依稀辨认出跪在地上的人,竟然是丞相吕不为......?眼波一转,识趣地站到了一旁,摆出一付安静乖巧的模样。
燕珩的口气极是漠然:“吕不为,你可知罪?”
吕不为裹着一身粗布麻衣,不修边幅,下巴上满是铁青的胡茬,昔日儒雅之气荡然无存。
没听到吕不为的回答,却有阴森森的笑声不断从他的口中溢出,在寂静的王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燕珩置若罔闻,神情淡漠:“吕丞相,你私调虎符,贻误战机,罪无可赦。然念及汝对泰王子教导之恩,从轻发落。即刻卸去丞相一职,留守察看。”
吕不为涩哑的笑声渐止,语带嘲讽地说:“燕珩,东陆的制衡之术,倒是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燕珩声色如冰:“你还是回去慢慢反思吧。”
见吕不为双膝不挪分毫,眉峰一挑,任他跪在地上不管,目光转向一旁,温声示意道:“兰祭司。”
兰昭儿走至绒毯中央,双膝落地,依次向宝岱王、燕珩、慕焱等王公贵族叩头行礼。
慕焱面色阴晴不定,偏过头去不愿看她,摆手道:“兰祭司行此大礼,老夫着实消受不起。”
兰昭儿身形一滞,闻此疏离之言,心头顿时疑云大起。
慕焱一向对她和蔼可亲,就像是关系很好的邻家叔父。卓尔泰等人屡次发难,都是慕焱出面打岔、周旋,才叫她的处境好上几分。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老将军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视线偏移,宝岱王亦是脸色不善,阴沉地仿佛能够挤出水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若一把尖利的刀子,恨不得当场将她剁成几段。看起来像是......被夺去嘴边肥肉的狗儿?
兰昭儿一头雾水。那种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该有的地步,她确实干了许多作死的勾当,但处理得相当干净,宝岱王不会知道,至少不会那么快就知道。
燕珩对几人的表现毫不在意,缓步走下台阶,看着少女,一字一句道:“兰祭司,收拾一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