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不屑,哂道:“背后干尽了作死的勾当,如今却打起了冰释前嫌的主意,想得倒是美!”
阿鲁特嘿然,半响后,提出了另一种观点,“陛下,大周立国不久,臣以为不宜大兴杀戮。”
由于各种原因,哈扎勒本就和他不太对付,见其又唱反调,心里霍然生出了不快,冷淡道:“大将军难道忘了?吴越曾三番五次地暗算陛下,追剿塔塔尔部之时,若非皇后娘娘的玉璧挡了一击,那些贼人的盘算或许就成真了。”
阿鲁特语气随之转寒,“骠骑将军,我朝今非昔比,战争乃国/家的首要大事,自然须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
“考虑?”
哈扎勒上半身前倾,眼神极是锐利,姿态中隐约有了压制之感,“扎罕覆灭,燕珩最迟明年便能立国,这时候不一举攻破吴越,令大周朝版图回归完整,更待何时?”
阿鲁特眉头深皱,反击道:“吴越即已递了降书,何必再浪费兵力?增加国库的压力?一旦打起仗来,白银可是几十上百万的往外流!三万铁豹骑尚且戍守在北方边境,剩余的两万余精锐自当保卫皇城,难不成光派步兵去?”
哈扎勒冷冷地笑了,“在下竟不知,区区一个吴越,需要那么大的战力?”
转而道:“不劳烦大将军出马,在下领八千轻骑出征,一年之内,定为替陛下荡平敌国。”
贺景恒抬手止了二人的争执,沉声道:“够了。”
“国无民不立,朕绝不会滥杀吴越的平民百姓,然吴越王廷中人阴险狡诈,自当灭门涉事的王侯世族,借此立威,以儆效尤。”
说罢,捏起降书移至蜡烛上方,任由跳跃的烛火点燃了纸张。
精致的奏本迅速蜷缩,焚烧为灰黑的余烬,贺景恒扬手一散,任其随风飞散飘落阶下。
这便是要拿吴越钟鸣鼎食之家祭旗的意思了。
不待阿鲁特出言再劝,一向沉稳的亲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殿中,滑跪伏地,颤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
夜幕逐渐降临,绵密的细雪静谧飘落。贺景恒一路上火急火燎,几乎是冲到了寝殿,眼望倚靠床头的江昭宁,喘着粗气问:“......怎么回事?”
老太医朝青年拱手一拜,恭敬道:“陛下,臣也是才到。”
贺景恒瞧江昭宁三千青丝垂散在床,脸色也微微苍白,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心脏猛地一抽,急声催促说:“别管我,你快去看!”
见皇帝这么急,连带着太医也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医药箱,取出问诊的工具,隔着丝绸帕子摸上了脉。
花色狸猫蹲守在床下,两只爪子扒拉着床弦,可怜兮兮地望着雪金长袍的女子。
老太医心怀忐忑。
这可是后宫唯一的娘娘,他生怕诊断出什么不治之症,引得皇帝失心,前朝生乱......
但他很快发觉,并非是绝症或旧疾复发。江昭宁经脉中的旧伤基本已被修复,而今气血充盈、脉象平滑,倒像是......
老太医面色几经变换,看向女子小声问:“恕老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近来月事是否正常?”
江昭宁抿紧樱色的唇,感到了些微的尴尬,手指挠着胖狸油光水滑的皮毛,“没......有段时间没来了......”
老太医心中一喜,比自个升官发财还要高兴,又仔细地重诊了一遍,有了十足的把握后,转向贺景恒,俯身长拜下去,“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贺景恒满头疑问,“啊?”
“娘娘这是有了!”老太医仰起头,脸上堆满了笑。
贺景恒懵立原地,过去了很久之后,嗓音沙哑地问:“是......是怀了吗?”
老太医一个劲儿地点头,无比激动地说:“大概有三个月了!只是娘娘身形纤薄,腰细,所以前期不甚明显。”
是在襄菱游玩的那段日子中的啊......
江昭宁仍是愣着没动,胖狸后腿发力跳到了床上,拉扯几下她的衣袍,企图让她意识回笼。
这下老太医真的升官得赏了,心头大石落地,犹如返老还童一般,连蹦带跳地退下了。
贺景恒内心激起狂涛骇浪,勉强维持住了表情,迈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至榻前,“宁儿,先把晚膳用了吧。”
江昭宁抱紧胖墩墩的狸猫,“我......我没胃口。”
贺景恒挨着她坐下,柔声哄道:“什么也不吃对胃不好,至少喝点粥或汤。”
江昭宁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墙角的银丝炭烧得正旺,贺景恒仍担心江昭宁冷,把锦被披到她的身上,轻轻揽她入怀,吻着她的发顶道:“害怕了?”
江昭宁埋着脸,“有一点。”
狸猫被一起裹在了被子里,嘤嘤地叫唤了几声,从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