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春看着那把生锈的匕首,愣在了原地。
李母心里波涛汹涌,想到不久后的那幅景象便感到头皮发麻,此时她对颜春的印象发生了转变,她心疼她,或者说更多的是同情。
可若将对象换成自己……她打了个哆嗦——还是算了。
于是她的同情便转化成了愤怒,刹那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绪。
颜春慢慢蹲下,拣起那把刀子,生锈的表面摸起来格外粗糙,感觉就算用它去切猪肉都要废好大的劲。
从哪里开始呢?颜春心想。
哪里死得更快?
有这把刀在,哪里都是巨大的折磨。
颜春就算是上一次死前也没受过这样的痛楚。
好可怕,这是一种未知的可怕,更可怕。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伸出手指摸了摸胸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滞。
刀刃已经触及肌肤。
“她是你娘?”
听到声音,颜春立马停下了动作,然后再没有勇气。在这种时候,一个细小的举动都能让人立马溃不成军。
不过这话是在问谁?
颜春眨了眨眼睛否认道:“不是我。”
“…………”
“当然不是你,我是说她。”他指了指一旁愤怒的李母。
沈轲闻言一怔,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然而李母脱口道:“怎么可能?我儿早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说不准他还活着。”
铁柱死的时候正好十岁。
而事情发生在五年前。
和沈轲的年龄并不很相符。
李母神情变得茫然,她犹豫道:“铁柱耳后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是不是他一看便知。”
说完,她上前拨开了沈轲的长发。
耳边一片光滑洁净,并没有什么所说的月牙形胎记。
李母长舒了口气:“我就说,我儿子怎么可能长这样。”
然而一旁的沈轲却不是放心的样子。
“有趣,母子相见却不相认。难道人们要认出彼此只能靠皮囊?”
“罢了,这是你们的事,我不关心。”说完,他转向颜春,“我还是比较关心你。”
颜春:其实我不是很想要这份关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用我自己的簪子?这把刀……我实在下不去手。”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或许……我是在求你?”
“…………”
出乎众人所料,他沉吟半晌,竟真的点了头。
颜春拿出方才藏在袖口的簪子,手上的茉莉花手环被蹭落在湖底,她没有在意。
另一边。
落昼枕着手臂靠在树干上,手里捏着方才从匣子里取出的一朵小花,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光线刺眼,透出薄薄的红色。
落昼盘着一条腿,荡着另一条腿,拿起身旁的酒随意喝了一口。
梅香四溢。
还未咽下,身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寻寻觅觅,难以善终。”
落昼咽下酒,好像笑道:“你又在念些什么?”
苍树心叹一声:“唉……”
一只鸽子落于树枝,落昼单手捻开卷起的信条,上书六字。
“蓬国有难,望归。”
“…………”
“蓬国有难,与我何干?”
苍树道:“国师大人,太子殿下,你说蓬国有难与你有何关系?”
“我现在不是太子,况且,国师又不只我一人。”
那倒确实。
蓬之国师有三,共修政事,相传只要得其一人,便可在这天下分一杯羹。
他们三人行事潇洒,不为天下,只为百姓,有三君子之称。
只不过,如今天下太平,其中二人早已不插足政事,只有位居末尾的秋阑仍留在皇城内。
“不过呢,颜春姑娘迟早要掺和的。”
落昼喝了口酒,不置可否。风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响。
“你对什么都无所谓。就是除了颜春姑娘。”
“其实我对她也无所谓。”
苍树真想把头扭过去,无奈体量太大,只好伫立在原地。
这时,一颗石子高速自落昼耳畔擦过。
落昼偏头躲过,低头看去。
正是那时唯一在集市回应颜春疑问的少年。
“落昼,你好厉害。”
“…………”
其实这话乍一听有些许阴阳怪气。因为这本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甚至对二人来说都根本不算什么,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