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消遣的外室,却妄图谋取一份真心。
直到他大婚,我幡然醒悟,揣着孕肚离开。
……
我已有孕三月。
而孩子的亲爹,今日大婚。
新娘子不是我。
腊日寒冬,白雪纷飞,落于梅花枝头,无端添了几分清冷孤寂。
秋红将暖炉提了过来:“姑娘,外头风大,回屋吧。”
“秋红,你可想过离开?”
我接过暖炉,却未觉得有丝毫回暖,眼前梅花飘落,有些话便轻飘飘地说出了口。
秋红惶恐:“姑娘,可是秋红有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姑娘不要赶秋红走。”
我并非要赶她走,只是借她之名在问自己。
“触景伤情罢了,秋红不必慌张。”
秋红本就不是我的人,而是萧燐从将军府派来我身边伺候的丫头。我无权对她的去留做任何决定。
寒风扑面,我身心一颤,不自觉拢了拢身上貂皮大氅,转身往屋内走去。
秋红跟在身侧,低头劝慰:“姑娘不必伤感,将军虽娶了夫人,但对姑娘仍是宠爱的。”
这郊外一座院落,就是萧燐为我所置办,家丁十几人,吃穿用度,处处周到。
在他们眼中,萧燐对我甚是宠爱,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只是拿我当作泄欲的消遣。
我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怨不得人。
我是江南人,没摊上一个好爹娘,十岁那年就被买进了红楼学歌舞。
及笄那年,老鸨要将我卖给一个员外当小妾,我无权无势更无半分积蓄,原本想着就此屈服,虚度一生。
可是,意外突然降临。那夜,萧燐追击犯人,潜入红楼,却被算计下了药。算计之人给他安排的是另一个姑娘,但他却闯入了我的房中。
他穿着不凡,腰间玉带一眼就能让人瞧出非富即贵,更重要的是,他面若冠玉,身姿挺拔。
心念一动,我便咬牙抱住了他。
与其听从命运给那半老员外当小妾,我还不如放手一搏。
那一夜,风卷残云,我彻底懂得了红楼姐妹口中的欲生欲死。
事后,萧燐瞧了一眼床褥上那抹艳色“红玫”,只诧异片刻,便丢下一块玉佩,直言:
“萧某出来的急,未曾带银两,此玉是上乘之物,姑娘可去当铺典当。”
他要与我钱货两讫,我自然知晓,这是风尘情缘的一贯作风。
但我仍想赌上一把,便轻轻拉住他递玉佩的手,恳求道:“公子,桑姚本已经被他人瞧上,不日便会入府,可如今却失了女儿身。”
我点到为止,睁着泪眼瞧他,他眉间一蹙,抽回了手,冷声问:“怎么,姑娘想就此赖上萧某?”
我并不是想赖上他,只求他能就我于火海:“桑姚并无此意,只是恳求公子能为桑姚赎身。”
我一着急,就跟萧燐说了自己的身世遭遇,并告诉他,只要他帮我赎了身,我什么都听他的。
他若想让我待在他身边服侍,我心甘情愿,若他不想与我有任何关系,我也会走得远远的,绝不会赖上他。
可他听完并无太大反应,只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在我被盯得发毛,快要放弃之际,他冷声发话:
“红楼本就是消遣之地,萧某与桑姚姑娘昨夜之事,也属正常。就算是红楼的头牌,一夜情缘,也不至于到赎身的地步。”
他举着手,打量着手中玉佩,继续说:“恕萧某直言,这玉佩已经算得上是大方了。”
我懂他的意思。
他觉得我不值得他大动干戈,更不值得他搭上更多银两。
房内寂静无声,萧燐似乎不急着走,靠坐在床畔,若有所思。
“我可以写下凭证,他日将赎身银两还给公子。”我咬牙坚持。
他轻笑一声,显然觉得我是那种会赖上他的人。
我心中有了屈辱之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服他。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萧燐神色一变,冷声吩咐:“去看看。”
我撑着身子酸痛穿上了里衣,披上一件外袍就去开门。
是老鸨。她说昨夜起了风波,问我可有见过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我摇了摇头,她却觉得不对:“可小翠说,她似乎听见了你屋里有异响。”
我心中忐忑,却始终否认。
她往屋内瞟了一眼,便离开。
待我关好房门,穿过屏风回到床边,萧燐已经不在,什么也没留下。
我慌忙跑到窗户边去查看,果真瞥到一眼他离开的背影。
我呆呆地站在窗前,一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当下。我以为,我逃不了去给那员外当小妾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