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陆鹤宁大喊一声,她浑身都在发抖,因为那个小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小时候的自己。
阿婆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却是看向她的。她就这样木然地望着陆鹤宁,直到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陆鹤宁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闭上眼,昔日的场景又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小时候,阿婆总在没日没夜地编着竹子,陆鹤宁每次去帮她做活儿,她就会阻拦说,别,阿宁的手不能干这个,阿宁是要做大事的人。等我们阿宁长大了,可以去外面了,阿婆就享福喽。可是她口中的长大,陆鹤宁等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等到。直至那天她抱着奄奄一息的阿婆跪在庭泽通往外界的路口,她才恍然觉得,长大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她能早点去外界,成为庭泽需要的那一批人,阿婆就不会那么辛苦,不至于得了病也无人救治。
没有她拖累,阿婆可以轻松许多,能和别人一样平平安安地度过晚年。在某种程度上,是她害死了阿婆。
她的思绪此刻乱成了一团,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那根带血的竹竿,面无表情地朝她刺过来。
陆鹤宁没有防备,竹尖刺到她心口的时候,她疼得瑟缩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那根竹竿,顺着竹竿看过去,小女孩目光森冷,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
她这才感觉到不对,后退着爬了起来。还好她太小了,力气弱,只是伤及皮肉。
“走开!”陆鹤宁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孩童时期的自己,反而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只能虚张声势地大喊了一声。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陪阿婆去死的吗?她会恨你的,是你害死了她。”小女孩一边朝她逼近,一边质问着。
陆鹤宁的心像被人揪住了,阿婆会恨她吗?用自己的一生劳苦,换这个没用的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眼里一片空茫,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小女孩却没有因为她的分神而停止动作,仍是举着竹竿朝她刺去。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自己长大得太晚了,而是阿婆在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让自己长大。她永远把她当孩子看,又怎么会恨她没有早日长大,承担起这个家呢?
阿婆,宁宁真的好想你。陆鹤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很快就被风干。
下一秒,她就睁开眼睛,一把拨开了那根竹竿。
小女孩怔怔地望着她,眼泪突然决了堤:“你不能这么自私,阿婆不会原谅你!”
“可你哪一次犯错,阿婆没原谅你呢?你知道的,她只想你好好活着。”陆鹤宁不会再被她的话带偏,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阿婆,她早就死了。没有办法走这么远的路,还来到这里,做这个极有可能改变全族命运的一件事。
阿婆希望她能够走出庭泽的愿望,现在的她也要帮庭泽的其他人实现。
小女孩脸上的泪痕未干,她就这么悲伤地和长大的自己对视,然后消失于迷雾之中了。
陆鹤宁松了一口气。她有点明白了,这二重境大概就是靠攻破个人的心理防线,来达到击退外来者的目的。
可她刚刚好像已经是通过了考验,为什么阵眼还没有出现,它到底在哪里呢?
思虑之间,眼前的迷雾又开始盘旋缠绕,最后缓缓下沉,凝成了两道灰白的背影。
陆鹤宁的呼吸一滞,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
“我说过的,不许你再往外面走了,为什么不听?”江衡转过身来,眉头紧皱地看向她。
从前的那个陆鹤宁,她只是低垂着眼眸,沉默地盯着自己的鞋面。那上面的污泥和血渍混成了一团,仿佛将她的落魄赤裸裸地摆放在那人面前。那时她想着,要是裙子长一点就好了,可以盖住鞋子,这双脚也就看不出来有多疼了。
江衡则是一把拉起她的手腕,瞥了一眼她指尖交错的伤痕,又有些漫不经心地放开了那只手:“倒是狠得下心。”
“一共是二十五天。”陆鹤宁固执地陈述道:“我比他们的时间都要长。”
她试着勾了勾手指,可是那双手因为太过僵硬而无法动弹。其实不痛的。比起脚来说,已经好太多了,她甚至能察觉到脚下还隐隐渗着血。可是她不能让江衡知道,一旦她在江衡面前示了弱,就会失去成为游卫的机会。而陆鹤宁从始至终都明白,江衡不会无缘无故地留她在身边,除非自己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帮手。而在庭泽,最有用的人就是能够与外界交换资源的人,偏偏这里的人都背负着诅咒,因此谁能在外界待得越久,走得越远,谁才是庭泽的强者。
“不是季夏报信你早就死在外面了。”江衡好像看不懂她一样,沉默地注视着那个陆鹤宁。
旁观的人突然抽离了出来,她想起来江衡接下来说了什么。那时候,他只叫她走,即便陆鹤宁成了优胜者,江衡也不为所动,他说,江家不会要一个不听命令的游卫。
当他说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