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
陆鹤宁置若罔闻,仍是专心地看着石头。那上面清气充沛,她看着看着就把手伸了过去,感受着一阵阵清凉在指尖流窜。渐渐地,她觉得脑子里纷乱的念头突然被清空了,整个身体也变得格外轻盈。耳朵旁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她想往南听,就听到了静静流淌的水声,她想往北听,又听到了一些浅浅的人语呢喃。她极目远眺,不再是一片空茫的海洋,而是无机山下草木葱茏,炊烟袅袅的村庄。
陆鹤宁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住老头:“我刚刚看到外界了。”
“看到又怎么样?”老头不为所动。
“你这块石头挺好的,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反正我也出不去了,不然你分半块给我?”陆鹤宁拿出捆仙索眯着一只眼朝着石头比划了一下,一把劈下了去。
霎时间石子与海水一起溅了起来,那块大的礁石虽然只裂了一个角,但足以见到她捆仙索的威力。
“哎呀,劈歪了。”陆鹤宁故作烦恼地收回绳索,看样子还准备再来一次。
“住……住手!”老头气得脸都红了,赶忙挡住了她:“竖子无知!胆敢损毁天物!”
陆鹤宁一昂首,挑衅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天道自然,非矫厉所得。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便随你去吧!只是你记住了,日后若是不为道也不可作恶,否则必遭天谴!”
陆鹤宁敷衍地点点头,她根本没听清老头说的什么,一心只想着赶紧出境。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转过身去。”
陆鹤宁不解,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了过去。下一刻,背后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害得她差点一跟头摔出去。
转瞬之间,她已置身于无机山山境之中,身后是那道绵延数里的石壁。
陆鹤宁吃痛地摸着后背,心想怪老头一定是借机报复,要不然怎么下手这么重的?不过好歹是出来了,这一趟走得她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陆鹤宁本来还一脸松懈地舒展着胳膊,余光偶然落到正前方的时候,突然绷紧了身体。
因为她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皆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自己。
他们一句话也不说,陆鹤宁耳朵里只剩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她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被众人眼光密不透风包围着的感觉还真是不妙啊。
“哪来的黄毛丫头?”高台之上,一个花色长袍的道人首先打破了沉寂,他半个身字都被繁复的纹饰所包裹,只在袖口和衣领之处露出成片的赤色来,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花哨。因着年岁稍大,浑身的暮气倒也算压住了那件跳脱的华服。
比起这人,陆鹤宁觉得赵勉看上去反而顺眼很多。虽然他一身灰白色的道袍,就像穿了十年都未曾洗过,但胜在朴素大方,衬得他气质都沉稳了。
但是下一秒陆鹤宁就后悔这么想了。
只见赵勉双臂交握一脸嘚瑟的样子冲着花袍道人笑:“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怎么样,资质不错吧?”
花袍道人不怎么高兴地瞥他一眼:“师弟如今是越来越不把门规放在眼里了,收徒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这女娃可曾洗过断尘,可曾拜过三尊?怎么能随意放外人入我灵境呢?”
“计较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我瞧这丫头颇有灵性,与道法甚是有缘。我费了那么多灵力开了幻境,不是给你金石峰那群呆头鹅去里面闲走的。来来来,丫头,告诉他们,你到第几重了?”
陆鹤宁忍着笑,可不敢接话。如今光是最后一个出来就已经被他们当成活靶子了,要是说出自己走到第几重,估计会被他们的妒忌万箭穿心而死。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说自己的弟子无用,花袍被赵勉气得气血上涌,脸几乎成了猪肝色:“只知天资不知秉性,万一放进去心怀不轨之人,你如何交代?!”
“师兄想我如何交代?大不了再往天坑里添一副新骨,莫不是师兄你连我也想扔下去?!”
“行了,当着众弟子的面争论不休,成什么样子!收徒的事情改日再议,时辰也不早了,带着你们的人赶紧回去!”祝齐作为五峰之首,不得不出面阻止这场闹剧。赵勉这人荒诞的很,从来也不分什么尊卑长幼,若是两人因此在弟子面前打起来,那就不好看了。
花袍道人虽然在嘴上输了阵,可祝齐一番话明显是没同意赵勉收徒,说明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于是他便作了揖,暗自得意地领着弟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