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宁被她“师父”这一套装模作样的唬人功夫逗乐了,她想着,几个老头把徒弟给他带不是没有道理,到民间办事,没有一点演技还真应付不了这些各怀鬼胎的凡人啊。
几个衙役大概是嫌里面的东西污秽不祥,把他们领到一间偏僻的屋子前面,就守在外面不肯进去了。
反而是灵章,没有丝毫的犹豫,推了门就直直往里面走。
其他人也只好跟着进去。
只是,他们还未见到尸首,就被屋子里味道恶心到了。几个胆小的甚至在看到那沾血的白布时拔腿就跑,三三两两瑟缩在门口,完全不敢再进一步。
不出意料的,溟回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他的脑袋甚至都伸到了门外,但又看到门口那几个衙役嘲笑着议论他们,溟回又只好捂着口鼻转过头去。
灵章脑子里只有降妖捉怪,他不怕死人尸首,溟回没意见。陆鹤宁女中豪杰,胆子大他也没意见。毕竟初见时人家还睡过棺材的。可溟回不明白的是,沈玦这小子干嘛闲着没事要往上凑?之前可从不见他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只见灵章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白布,众人只看到一片血红,就赶紧撇过头去了。
而那三人却是围着尸体,若无其事地讨论了起来。
“确实跟县丞说的一样,这三人都被剥了皮……”灵章指了指几处露出血肉部位说道:“但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像脸上剥得这么干净。”
“所以这妖怪并非只剥面皮,它也对人身上别处的皮肉感兴趣?”陆鹤宁突然牢骚一句:“那县官怎么只说剥面皮的事情呢?”
“他们只想赶紧结案,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这些尸体。”沈玦波澜不惊地说道,明明他才只是十六岁的年纪,却好像早已看透了世道人心。
“嗯,也是。”陆鹤宁表示认同,一想起那县官的嘴脸,就觉得窝火。这样的人,也配当父母官?涘水镇能够保持如今的繁盛没有乱套,还真是一件奇事。不过眼前,还是找出害人的妖怪更为重要,于是她问道:“到底是什么妖怪喜欢剥人皮,你们之前有听说过吗?”
两人齐齐摇头。
顿了半晌,灵章又说道:“我觉得不是妖怪,若是妖怪没必要这么麻烦。脸皮被剥,就认不出这人是谁,凶犯好像很怕人知道死者的身份。”
“这样说的话,他们的身份定是与凶犯有所关联了。”陆鹤宁顺着他的思路推论了一下。
“他们三个的头发好像都被割断了一截。”沈玦拧着眉,指出了一个新线索。他虽然站得也不算远,可微微后倾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努力克制的不适。
“还真是。”陆鹤宁惊讶,怎么凶犯还对人的头发感兴趣?
断发……剥皮……灵章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看沈玦,像是向他求证。
沈玦也看着他,平时不怎么投契的两人,在这个时候却好像达成了一致。
“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害了。”灵章自顾自转身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去问问赵师叔吧。”
什么?怎么就知道了?
陆鹤宁刚想追问他,却见赵勉踱着步从门口进来,一脸怒其不争地说道:“都堵在门口做什么?!让你们查线索,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没事干的都给我滚出去!”
苍梧峰那几个被他一嗓子嚎得有些发蒙,醒悟过来后赶紧脚底抹油,推搡着跑开了。
赵勉这才走了进来,一改刚才暴跳如雷的态度,慢条斯理地问询道:“你们三个,查到什么了吗?”
“师叔,这些人好像不是被妖怪所害。”灵章快步走上前来。
“哦?是吗?”赵勉这话倒是听不出太多惊奇的意味。
“死者皆被剥皮断发,这手法有点似曾相识……是不是有人在制招魂香?”灵章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有关招魂的记忆,不太确定地提出了这一设想。
倒是被他们歪打正着了。赵勉有几分欣慰,却没有急着给他们结论,只是提醒道:“可看出他们是受了哪一种致命伤,总不见得是活着被人剥皮吧?”
灵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忙去检查地上的尸首,还裹着布把其中一人翻了个边,然后答道:“两个是受刀伤,一个是被钝器砸断颈骨。”
“嗯,那便是了。”赵勉仿佛早就料到,忽而话锋一转,开始说教起来:“你们能想到招魂,还算有点见识。不过查案子不能光凭经验和想象,最重要的一环可别忘了。亡者的致命伤,永远是第一个要查的。凡事从实处着手,才不至于进退失据。”
灵章心悦诚服地点点头,他得承认自己经验不足忽略了这些。不然,他就能自己断定是不是妖怪做的,而不会一门心思指着赵勉给答案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你们说的招魂……是个什么东西?”他们一再提到招魂,这不禁让陆鹤宁很是在意。
而她对招魂的好奇,反使赵勉记起了一些事情。但那丫头的眼里,一派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