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袹神使鬼差地摸了下这位爷的头,收手时却被猛地一把抓住,方才憨厚的表情全然不见,沈二爷的变脸和翻书一样快,声音冷若冰霜。
“摸够了么?”
“没。”朝袹自认是个老实人,能占便宜的时候,绝对不错过。
话落,她的手被沈沐风拽住,又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便继续摸。”
当真是太合她的意了,朝袹直接无视了沈沐风那双快要把她戳出个窟窿来的眼,左摸右摸,前摸后摸……半晌过去,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外面林深吹着口哨慢悠悠走近的声音传来,沈沐风一脸隐忍,继续道:“摸够了么?”
“没。”报复心起,朝袹全然忘记要收场这回事。
门吱呀一声打开,而后木质零件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带着哑声的吸气,林深傻眼了,下巴都快落了地——这种时候必须走,最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不然沈沐风这黑心的指不定怎么整他!
门砰地一声合上,朝袹回了神,惊觉自己过分了,猛然抽回手,就差哭喊着解释她真不是故意的!这念头刚出来,她脑袋里又蹦出了两个字:好婊。她一向自认自己是个善良的小百花,现如今看来,只是没机会……婊。
一抬头,面前这位刹那间早已整理好表情,目光平静,看着面露惊慌的她,继续道:“倘若你还没摸够,便继续。”
“够了够了……”朝袹埋头于胸前,羞愧难当。
“当真?你不必拘礼,他看见便是看见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摸头而已。”沈沐风固执地扯过朝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我……脚僵了。”朝袹收回手。
“所以?”
“给我找双干鞋来。”朝袹难为情,语速放快。
“什么?”
肯定是听见了装没听见,朝袹愤懑,一字一句清晰地道:“给——我——找——双——干———鞋——来。”
“没听清,能再说一遍么?”
“给我找双干鞋来!”
“噢——”沈沐风装作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可是你说,我们二人已经互不相欠,我帮你不太妥当。”
朝袹眼神晦暗,纠结了半晌,才道:“算我欠你的,你若觉得委屈,每月结账我把钱付给你便是。”
都这么好言好语了,再折腾下去未免太过婆妈,沈沐风找了靴子,放到朝袹跟前。朝袹的脚偏小,放进里面一拖一拖的,虽然漏风,但总比没有强。
沈沐风坐回案桌前,对着朝袹正色道:“以前记过账没?”
“没有。”
“其实也简单,就是把开销、入账、结余分成三个账本来计,以免错漏,你读过书,想来做起来不难。”
朝袹点头,面露询问之意。
“我如何得知,每日这些钱是怎么进进出出的?”
“会有人把账单送过去,支出一类的需要你签字盖章后才有效。”沈沐风说完,又拿起了笔,开始写奏折。
等了半天,朝袹没再听见声音,只能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了?”
沈沐风停下,正色道:“没了。”
这不就是溜她么?朝袹气得拖着那双大靴子就往外走,可惜走到一半就被叫停——
“账本别忘了拿。”
朝袹抱了账本回去,留给沈沐风一个大白眼,可惜人家就是笑得灿烂,气死了。一阵折腾后,朝袹总算是回了房,暖和了点儿,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不管怎么说,能混到这种程度,已是她从前没想过的,沈沐风好歹是她恩人,对,不能气。虽然心黑了点儿,但到底还是有原则,未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倘若是别的达官贵人救了她,说不定她已成了人家的第十几门小妾,运气再不好些,说不定腹中已有了孩子——即便到了这种程度,她也不好有怨气,毕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心里的愤懑却仍旧还在,并非是她对着自己说理一番便能消去的,古人说的升米恩斗米仇,便是这番么?
……她没想这样。
恩人,便是要一直对她好么?也不见得。
案上的宣纸已用去了大半,才得今日之成果——朝袹除此之外,再无一技之长,这么想着,她又挪到了案桌前。
晚饭时,离焰领着人送来饭菜,又悄悄把几双靴子放下,没敢抬头看朝袹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出去了。
朝袹走近,试了试,还挺合脚,那便穿上罢。
如今她是嘴软手短,身子又总是有些小毛病,做不得那自取灭亡的骨气事——还能如何?只能是乖乖受着了。气节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朝袹偶尔还会觉得,自己与那山野林间狡猾求生的野兽并无区别,所求的不过是活着就好。
好什么呢?朝袹也不大弄得清,至少……就是要找到的合适的机会,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