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笼之下,脚步声开始四散开来。
胸腔里还剩最后一口气。
要功亏一篑了吗……善……罗……
白雪纷纷扬扬洒落,开始掩埋一切。血从身体各处的槍口涌出,柯拉松垂着涣散的眼。那张温柔的小丑面容越来越灰暗,失去光彩。
“我……在……这里……”
众人正在四处搜寻,鸟笼下一片死寂,然而这一刻,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了。
柯拉松发散的瞳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在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僵住了,镜片后的瞳孔一缩,瞬间回首。
干部们听到,也吃了一惊,回头,“出现了?善?!”
“你——”众人看去,下一秒,愕然地屏住了呼吸。
飘雪纷飞,寒风四起。雪地上,一个小小的孩子强撑着站在那里,虚弱地喘息。
孩子发丝凌乱,披着大衣,小身板摇摇欲坠,缠绕着白色的绷带,仍在渗出血色。那张小脸布着血痕,不复以往的生机,被摧残得可怜无比。一双眼失了焦,内里已很黯淡,丧失了色彩。
濒临死亡,生命仿佛即将随风,消逝干净。
看到的这一刻,多弗朗明哥呼吸一下沉重,戾气翻涌,令人胆寒。
在雪下,高大的男人死死绷着身躯,向孩子走近。
沉沉脚步声一下下叩响。
善眼前一片虚无,垂着睫毛,无力地握着刀,走动了两步。
多弗朗明哥的面色瞬间铁青,顿住步伐,盯着善的动作。
布着青紫的小手取下大衣,轻轻盖在了柯拉松的身上。
这一刻,压抑的气息再次席卷一切。
柯拉松了无生气,微垂眼,小丑面容伤痕累累,眼下有着绝望的泪。
在诡异的寂静中,一只小手颤抖着伸出。善死死咬着唇,触碰到了柯拉先生的面容,接着,那双黯淡的眼睁大,什么都看不见,却一下涌起了豆大的泪,重重地砸落在雪里。
小兽般的呜咽让人心碎,“柯拉先生……”
越唤,沙哑的声音越悲痛,带着哽咽,“柯拉先生……呜呜呜……”
“不要……不要……”
稚嫩的痛哭在雪地上撕心裂肺地响起,让见者心脏一阵颤动。
多弗朗明哥神情阴鸷,咬紧牙,盯着跪在雪地的善,看着那双眼,为叛徒挥洒着悲伤的泪。
“呜呜呜……”
“对不起……柯拉先生……”
我还是,没有履行承诺……
悲泪仍在不断滴落,善小脸满是泪痕。
多弗朗明哥定在原地,猩红的镜片牢牢扎在那道身影上,暴戾的气息浓如实质。
善强忍剧痛,艰难站起,朝过来。
风起,雪落。
巨大的鸟笼下,一大一小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从此,就像永不交界的线。
空茫的泪眼,和阴鸷的镜片相对。
寒意肆虐中,垂着结霜的睫毛,虚弱的孩子忍着泪,垂下的小手还在滴着鲜红的液体。
伤痕累累的右手,缓缓落于左侧。
刀柄,被染血的手指握住了。
嘶……
这一刻,莹蓝缓缓拔出的声音,刺动灵魂。
一线血流,粘稠,鲜红,滑过了光洁的刀身,滴落在白色的雪地。神悦仿佛感受到主人生命的流失,在不断闪着愤怒的蓝光。
刀——出鞘了。
“善,你?!”
“小善善!”
“喂!小鬼!”
在这风雪之中,多弗朗明哥咬着牙,青筋在额上一下下地跳动。
善不断颤抖,遍体鳞伤的身体失血过多,已经没有知觉,在强撑着不倒下。
终于,在死寂下,多弗朗明哥挤出了沙哑的声音,“……你要背叛我吗?”
“善。”
善的眼泪光涌动,越来越涣散,小脸一片虚白,没有血色。
多弗朗明哥死死盯着,胸膛起伏,面容冰冷,“你信了柯拉松说的。”
“是吗?”
善的身子摇摇欲坠,沾着泪珠的睫毛不受控地垂落。
“你还记得谁是你的家人吗?”
那句质问,仿佛戳中了什么,那双朝过来的眼中泪水决堤,可怜无比。
未几,带着哭腔的哽咽响起,“不……”
“你不是……我的家人……”
干部们瞳孔一缩,瞬间看向少主。
多弗朗明哥顿住,面色铁青,身躯紧绷:
“如果,是因为我曾经伤害过你。”
“善,我向你道了歉。”
“如果你仍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再次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