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宫回去后,周柒便没怎么出门了。裴瑜回宫了,也找不到正经理由出宫,倒是白池南常常会来周家找周柒。谢絮吟自然是喜欢的,拉着两人说话就是一天。
“阿柒,明天与我去拜访一个人吧。”周云明在吃饭时突然说。
“谁?”周柒有些好奇,在京城里除了姜家人,还有什么人会与她有关系,让周云明特地带她去拜访。
周云明停了筷子。他在吃饭时一般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当初说服周槐去赏荷宴时也是全部人都停了筷子之后才开口,像今天这样吃饭中途提出来一件事。着实奇怪。
谢絮吟好似知道周云明的意思,“你是想让阿柒去见他吗?”
周云明点点头:“他是父亲最器重的学生,如今这样,大哥不在,阿柒理应去看他一下,阿槐和阿凌也要去。”
祖父的学生?周柒心里大概有了人选。
当年周柒祖父官至太师,这朝中不少人是周柒祖父的学生,其中有一位现如今为当朝少傅,许黎青。
要说这许黎青,出身并不显甚至说得上是贫苦。他的父亲曾是一位秀才,在村口靠写字为生,耳濡目染之下便也对读书生了兴趣,但十岁时父亲上山砍柴时摔死,母亲哭瞎了眼睛,不久之后也随他父亲去了,许黎青就靠着村里人的帮扶长大,靠着他父亲留下来的书一路高中。二十二岁那年进京赶考,遇上了周柒祖父,发现了他的才能。当时周月笙和周云明都在霖城受周家教导不在身边,许黎青便也算得上周柒祖父的半个儿子了。
“谁啊?”周凌还是不明所以。
周槐回他:“许伯父。”
周凌了然,不再说什么。
饭后,周柒瞧瞧拉过周凌,“那个许伯父到底怎么了?”
“说起这个,也是让人唏嘘了。”周凌故作伤感。
“别废话,快点说。”
周凌清了清嗓子,语气带了几分悲伤,“今年年后,许伯父的妻子与女儿去城外的金台寺上香,遭了山匪,许家伯母掉下山崖,找到了尸骨,却已不完整了。许家姐姐失踪,不知去向,遍寻不到。”
周柒皱了眉,“天子脚下如何就有山匪了?”
“这我也不知,那群山匪是突然出现的又突然不见,是许家伯母的侍女跑来报信,他们似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许家伯母和姐姐,所以才会将那侍女丢下,不过那侍女也受了伤,拼死撑着一口气回到许府告知这件事后便没气了。”
周柒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就没派人查吗?”
周凌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只知操办完许家伯母的后事之后,许伯父身体就不好了,最近这段日子朝堂上事情那么多,每日拖着病体,如今怕是熬病了。”
周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归是别人家的事。
第二日,周云明带着周家三个孩子去了许府。
许府安静得近乎落寞了,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朝廷高官的宅院。院子里开辟出了一块地,种着花草,却是无比杂乱,一看便知很久没有人修理,但那种花的陶罐,围起的围栏,无一不在彰显着先前主人对它们的用心。
“那是许家伯母先前种的,许伯父一直不让人碰,他自己便是病着就是上朝,也没来得及打理。”周槐到底是比他们两多知道一些。
“我虽没见过许家伯母,但看她对待这些花花草草,想必一定是个温柔之人,不应该落得如此。”周柒越看越心凉。
周云明听到了他们嘀嘀咕咕,转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周凌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许黎青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还未曾进房门,就听见一阵咳嗽声,像是要咳出血来,紧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周云明赶忙进去了,“怎么还是不好?”
许黎青瘦得有些过了,脸颊凹下去,颧骨突出,面上带着不健康的白,甚至还生出了白发,靠在床檐上,像一块在海上漂浮不定的浮木目光涣散,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生气。
周柒心里惊讶,面上却是不显,看到许黎青这样,她倒是越发确定许家伯母的失踪有蹊跷了。
“云明?你来了,”许黎青的声音还是清晰的,“我这几日越发想起了你嫂子,是我对不住她。”许黎青掩面哭了起来,青丝混着白发,将他的脸挡住,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溢了出来。这个四十多岁就已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此刻竟也像少年那般哭泣。
周云明叹了口气,“阿嫂已去,你又何必这样。”
许黎青只摇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周云明使了个眼神,让周柒他们出去。
许黎青比周云明大七岁比周月笙大五岁,少年时,周月笙无意入仕,自愿留在周家当了家主,周云明刚当官没多久,周柒的爷爷便辞官不再理会世俗琐事。父亲兄长不在身边,纵然周云明如何成熟懂事,终归是一个刚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