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江南充沛。有山有水之地,怕是难觅,翁莫只是抱着微小的希冀试探地问。
“有。”拓跋赫苍掷地有声,迎着翁莫带着期盼的目光,应道,“我带你们去。”
不知拓跋赫苍用了什么方法,孟梨的尸身竟一点未腐。
坐在马车里,翁莫握着死去的和欢的手,柔声道:“孟梨,或者我应该叫你现在的名字——和欢,在这里生活的你应该很辛苦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你会是一个幸福的人。如果能回到现实,我一定一定,好好地待你,不会再让你一直为我着想,我会把你当最好最好的朋友,给你身为一个朋友最好的爱,不会让你像这一生,这么……苦了。”
车行得很慢,却是很快到了地方。
翁莫被拓跋赫苍扶下马车,入眼的是百树红梅盛放的景象。
拓跋赫苍与她并肩而立,望着这片梅林,道:“这片红梅是我外出游猎时偶然所遇,春之时,绕林而流的泉会解冻,春有玉兰,夏有木栾,秋枫叶满山,冬便是这一方红梅。”
玉兰、栾树,都是家在南方的孟梨,故乡多栽的树木。
这里都有,真好啊。
翁莫在心里叹慨着,笑眼盈盈地望向身侧之人,道:“潇辞替和欢谢过将军了。”
翁莫替孟梨谢过将军了。
拓跋赫苍看着清浅笑意的姑娘,只觉这满园繁华也不过尔尔。
袖中的手捏了捏,心口的一憩一动,苍劲有力。
二人亲手葬了和欢。
翁莫看着隆起的那一抷黄土,缓缓道:“孟梨——不对,应该叫你和欢,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你最喜欢的栾树,就留在这儿吧,像回家一样。”
灿烂浪漫的人,就应该留在灿烂浪漫的地方。
从此,只与清风明月,鸟语花香为伴。
不惧俗世烦扰,不畏岁月仓皇。
拓跋赫苍沉着双眸看向身边对着已逝之人言语的姑娘,许久未言。
“将军,想问什么就问吧。”翁莫长舒一口气,迎上拓跋赫苍的目光。
拓跋赫苍探究的目光深不见底,凝视着翁莫,良久,低着嗓音问:“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练潇辞,我叫翁莫。”翁莫在冬日暖阳的沐浴下,在一方火红中,只想全盘脱出,压在心口的东西太沉重。
“我也并非生于此朝此国,可能是百年之后,也可能是千年之后的这片土地上,会有我。”
拓跋赫苍依旧不言,只是盯着翁莫。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会附身——或者说灵魂寄居在练潇辞的身上,这么说将军可能不太理解,但我一时也不知该怎样解释。总之,就是,我不是练潇辞。我也不知练潇辞现在去了哪儿,大概率是于这具身体中沉睡。”
“刚刚埋葬的和欢,是我所处时代的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但在那个时代中,她叫孟梨。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会喊孟梨,见她身死,会哭。”
眼前人依旧未应话语,翁莫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话,听起来很荒唐,似胡言乱语,但确句句属实,信不信皆由将军判断。我——”
“我信。”拓跋赫苍看着翁莫,认真道。
翁莫却突然停住了言语,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心底而生,满怀希冀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红色的人民币,面额是多少?”
拓跋赫苍:“?”
“天王盖地虎?”
“鲁迅原名?”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第一个词是?”
……
“我知你何意,”拓跋赫苍止了向他不停发问的翁莫,“你所问的,我皆不知。”
“我生于大夏,长于大夏,并非来自你所述的朝代。”
翁莫困惑:“那你为什么信我说的?”
拓跋赫苍抚了抚身侧的一直红梅,看向蓝天,悠然道:“兴许只是因为,是你说的。”
“嗯?何意?”
“只有同你所述般,所有的反常才有能有一个合理的释因。”拓跋赫苍看向翁莫,道,“今后,你欲如何做?我又该如何称你?”
翁莫想了想,道:“谢谢将军的相信,我只想回到自己所处的时代,让真正的练潇辞回来。祖母——不对,秦老夫人和练老爷,都不知,我若同他们讲了,他们不信不打紧,就怕这么荒谬绝伦的事会惊扰到他们,”翁莫偏头,接着道,“所以,将军还是以练潇辞称我吧。”
拓跋赫苍点头,问:“故而,那日,在城北荒郊遇你,也是因你去那里寻取回到你所处朝代的方法吧。”
“嗯,只不过结果不尽人意。”翁莫懊恼,将那日未遇到拓跋赫苍之前的事细细讲出。
听完身侧人所述,拓跋赫苍笑得胸腔震动。
翁莫偏头,本想瞪一眼笑得毫不遮掩的人,只是,这人,笑容比冬日暖阳还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