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然醒悟,对收房租上点心。
不行,她自己上,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
高艺有一句说一句,把心里话斟酌会,再抖出来,絮絮叨叨许久,嘴皮子说干,核心宗旨无非让她发奋图强,自尊自爱,别叫人看轻。
这回轮到周小凛沉默不语,坐椅上,脊背微弯,浑然不觉。
“吱个声啊,我说的你听没听进去?还有不是让你别老驼背,挺直!”
周小凛微不可闻“嗯”了声。
主动洗碗,高艺不让,大挥手让她进屋学习。
进屋,关门个,没上锁,深呼吸几口,反而更觉沉重。
天阴,光被树遮蔽,桌上铺盖影子,躺着她先前买的资料,心一惊,翻开,白晃晃一片,刺她眼。
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高艺没问,她也不说。
中式教育,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要多,家长手伸再长,也替代不了老师,恨不能自己当班主任。
一个老师管一大班子,管的过来么?
偶尔出几个浑水摸鱼,只要不犯事,也懒得去管。
周小凛不是个自制力强大的人,懒觉想睡,游戏想玩,学不进去,也想敷衍。
她也只是普通人,没有非得考大学的强烈动机,过得日子也没苦到让她想立马逃走。
没理由学习。
为父母这种理由,太过苍白无力。
大家都这样啊。
有段时间,没有精神支柱,纯内耗,没办法了,给找个离谱的精神寄托——活着回去玩手机。
周通对孩子不吝啬,周子扬说要手机,二话不说给买了,顺带着也没忘她那份。
成年人都不一定抵得住诱惑,她压力时常大,没出宣泄,玩手机倒还觉得愉快。
不用动脑子嘛。
居然会控制不住玩一晚上,第二天昏昏欲睡,就几天。
心里积攒愧疚无助,手上还在啪嗒啪嗒卯足劲。
最后是班主任心细,她又是资优生,平时对她比对其他同学要关注不少,发现她上课打瞌睡。
一点不拖泥带水,打电话给高艺。
偷鸡摸狗的事做没多久,不太上手,露出破绽来,很快就让高艺发现她半夜躲被窝,被窝里亮着光。
那部手机的结局挺惨,摔得四分五裂,救不回来。
周小凛哭的话说不连贯,长这么大没这么狼狈过,泪眼婆娑,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下次。
甚至写保证书,写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高艺拿去。
那之后,母女俩人心里都留了根刺。
高艺总疑心她没改干净,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嘴上说学习,高艺又不信。
晚上睡觉不准她关门,夜起来她房里看她有没有被子捂头。
而她自己,仿佛触犯天条的罪人,事事不多言,做事情要三番五次确认,唯恐对错不及。
学习的心不纯粹了。
哪怕看不进去一个字,听不进去一句话,她也要硬撑。
就图个心里安慰。
这要怎么管?
钻她心里、脑子里,看她有没有认真?
不现实。
大家都明白。
就算是老师,手也伸不进学生心里去,在想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所以哪怕那件让她无地自容的事已经过了很长段时间,时至今日,她也时时在心底鞭笞自己,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