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是明月嫁了这样的人,倒是相配。”
人家既来问安,明月也不能躲懒。下了车,与葛大郎见礼。
因是正月喜庆的缘故,明月难得穿了回绯红色的棉衣,红色映人,若雪若凝脂的脸庞如雪地里的一树傲人的梅花绽放。
葛大郎虽不是头一回见她,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见过,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明月听他久不回声,抬眼瞧他,只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中却是一阵乱跳。
幸而葛大郎恢复了神志,赧然道:“明月妹妹见谅,今日风大,莫要冻着,妹妹还是早早上车家去吧。”
及至马车驶走,葛大郎仍立于原处,呆呆着望着。
沁芳调皮,看那葛大郎的样子,促狭地打趣明月:“姑娘,你瞧那葛郎君的呆样,怕不是看上你了呢。”
往常这时候,张氏早就呵斥了,今日却反常地没有言语。只是低头摸着手中的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了院子,只有王婆子一人在家。府里听说崔嬷嬷绣工了得,今日被请了去帮忙。
不多时,隔壁李玉娘今日也回娘家来,上门来找明月。
她如今是一副妇人装扮,嘴上说着都是报喜的话,眉头间却总有一丝愁绪。
明月也不好多问,玉娘却主动地问起葛家的事:“听说妹妹如今与葛家二姑娘交好,今年你就及笄了,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我听说葛府在为大郎君寻续弦,不知妹妹你意下如何?”
这个想法明月倒不是没有过。可她是姑娘家,推说不曾想过,婚姻之事,自然有阿娘做主。
玉娘却不放过她,一个劲地在一旁怂恿。说是葛家只有一位郎君,如今葛娘娘又得隆宠,若是生下个皇子,葛家日后的造化可不估量。
说到兴起时,竟撺掇起明月,让她趁着去葛府,找机会先与这葛大郎私相授受起来。
见她的话越来越不像话,明月忙打断了她的话:“姐姐慎言。我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也还是好人家的,自小读着书,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玉娘见她变了脸色,悻悻地道:“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也是为你好,怕你走了我的老路,被老太太随意指了亲事,白白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
原来玉娘的婆婆,极为悭吝。她一嫁进去,那点嫁妆不多久便被这母子二人以各种理由骗得剩不了多少。
她婆婆原以为定国公府老夫人指的姑娘,嫁妆总还不薄。谁知不过是个好名头,落不了多少实惠。
她中年丧夫,寡妇门前事非多,极不容易拉扯三个孩子,还供出一个秀才来,自然与她平素里的行事分不开。
婚后一个月倒也相安无事。过了没多久,玉娘即便倒个洗脸水也要被她婆婆骂上几句,说她不事家务,是个败家的,这水还可用来浇花拖地,她偏偏就倒了去。
玉娘的郎君是个不愿管事的,即便看着媳妇无故被数落,也道是婆婆管教儿媳妇,天经地义。男子志在四方,岂能困在内宅妇人之争里。
因而,玉娘表面上看着风光,在家里每日被婆婆搓磨。郎君的弟妹,也是骄纵,把她当仆从般差遣。
这一回她回娘家,前一晚上郎君难得小意温存,知她与明月向来交好,哄她劝一劝董家姑娘。若是明月进了葛家,他们不就能攀上这根高枝了?
以后有了钱便带着她在外面置房,不与阿娘他们同住。
玉娘被他这一哄骗,竟真的昏了头讲出这些话来。
明月见她哭得实在可怜,也消了气,小声安慰她。玉娘好不容易止了哭声,又叫沁芳拿了脂粉,消了消痕迹。
她与明月相向而坐,紧握着明月的手:“方才是姐姐昏了头,妹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这茬子,被那恶婆婆搓磨的失了章法,才说出这些个话。不过,妹妹也要早些打算,你长得这副容貌,没有权势护身,怕会引来恶狼。”
到了晚上,众人吹灯睡下。今日偶遇葛大郎的事,在母女二人的心中俱引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