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崔氏女不久前同陛下一道前往蓟州考察,立下大功,崔医仙的名声在蓟州更是口耳相传,若大耀得此女为后,实乃陛下之幸、大耀之幸啊!”
新帝浅酌一口酒,道:“崔氏女贤德貌美,朕自然分外欣喜。”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往太后身边看去,和崔曼殊对上了目光。
二人有几分暧昧的对视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目光,气势凌然的帝王和温柔娴静的女子遥遥相望,看起来倒是分外相配。
王侍郎见状心中一喜。
他此前还担忧赵楷心软,但现下看来他多虑了,新帝无疑是个足够理性的人。
正当众人思索时,宁稚却刷地站了起来。
她只是定定地望着新帝。
宴席静了一瞬。
不少人都被她这举动搞得糊里糊涂,知些内情的人倒是露出了了然的讥笑,想看看这疯女人还要搞出多少闹剧。
新帝的俊眉不悦地拧紧。
身旁的妇人低声劝她坐下来。
宁稚微微红了眼,紧紧地揪着衣角。
她都明白,赵楷最不喜旁人下他的面子,可她是真的忍不住,若今天他不给个解释,那她明天便收拾行囊回漠北。
正当二人僵持时,赵婉仪开口了。
“宁稚,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劳,便能来要挟皇帝哥哥!陛下能容忍你!不代表大耀亦能容忍你!你在这里像个乞丐似的撒泼有考虑过陛下吗?!”
众人的窃窃私语更大声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陛下的反应,他们向来不欢迎宁稚,面上能装作亲热,但实际上谁不在背地里唾骂几声。
也不知是在她身上瞧见了昔日暴君的身影,还是羞愧于泱泱大国竟要依靠于一女子打赢了外敌,只能通过变本加厉的打压来维护身为贵族的可怜自尊心。
宁稚还在等赵楷的答案。
赵楷甚至连眸子都没有抬一下。
他最讨厌威胁,更不必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逼问。
“扶她下去,想必是酒喝多了罢。”
他随手指了指一位侍女道。
“诸位继续,莫为了闲杂人等坏了心情。”
“娘娘,请回吧。”侍女低声道,双手却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胳膊。
宁稚甩开了她的胳膊。
赵楷瞥过去,很快收回了视线。
宴会再次热闹起来。
赵婉仪幸灾乐祸道:“那女人可算走了!崔姐姐,本宫心中的嫂嫂唯有你一人!现下看来皇帝哥哥对你亦是满意的,不若先叫你声嫂嫂讨个喜糖罢。”
赵婉仪端坐着,脸微微红了。
“一切还得凭陛下的旨意。”
宴会上其乐融融,唐峥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他正欲开口,然新帝还是那副冷漠的面孔。
宴会结束后,众人纷纷告退,唯有新帝依然屹立在高台上,手边是一只酒杯。
唐峥瞧见那空了不少的酒壶,还是开口了。
“陛下,娘娘……”
赵楷回过头,打断他的话。
“唐峥,你跟朕几年了?”
“回陛下,属下自十三岁便发誓效力陛下一生,如今已是十年了。”
“甚好,”因着饮了不少酒,赵楷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还记得,你最初立下的志向吗?”
唐峥毫不犹豫地答道:“要除暴君、杀奸臣、安民心,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给万民一个清明盛世!”
“那你以为你做到了吗?”
唐峥低下头:“属下惭愧,以为陛下大志已成。”
赵楷轻笑一声。
“可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蛀虫,在啃食大耀的根基,风平浪静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暴君虽灭,但氏族势大。”
“朕所做的,不过是眼下局势的最优解罢了。”
“若迎娶刑太尉独女,自然可获得这个顽固老头子的支持,若迎娶黄商会会主之妹,可解大耀国库的燃眉之急,若娶崔氏女,则氏族会毫不犹豫地和朕站在一边。”
“聪明人都明白该如何选?不是吗?”
唐峥单膝跪下,“属下明白!”
“不过……”他锐利的黑眸微眯,不知在想什么。
唐峥听了那番言论,正是豁然开朗之时,不料一回过神来竟又走到了暖阁。
殿里乌黑一片,像是没点灯。
新帝挺拔清隽的身影出现在暖阁前,见无人迎接亦不计较,推开了门。
独留下愕然的唐峥。
赵楷还未走到内室,便听得一声呼啸,他稳稳地抓住了花瓶,放在案上。
“芸娘,你力气可真大。”
“臣妾身体不适,已歇下了,恕不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