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闭上眼,泪水洇湿了枕头,是不是只有离开这里,她的小郎君才会回来?
日子还是要过,只是自那次不欢而散后,赵楷再也没有来过暖阁。
宁稚也跟平常一样。
“娘娘,您当真要穿这一身?”淳儿问道。
镜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绛红色祥云薄纱裙,露出雪臂和小腿,姿态曼妙。
“这身儿不美吗?”
淳儿一个女子都看呆了一瞬,但还是反应过来。
“可是我们是去参加公主殿下的百花宴啊!”淳儿面露苦色。
明为赏百花的百花宴,可谁不知这实际上是婉仪公主的招夫宴?
无论是想尚公主的权贵,还是借机想和新帝攀附的官员,届时都会到场。
如此打扮不是分明惹得公主不喜吗?
但宁稚执意如此,淳儿只好跟上。
百花宴。
“王夫人,您近来气色又好上不少……”
“哪里哪里……”
贵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亲切寒暄。
赵婉仪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金丝流苏长裙曳地,宝石耳珰摇晃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围的权贵之女或艳羡,或嗤之以鼻,至少面上是给足了这个大耀掌上明珠的面子。
而在人群中央的自然还有崔曼殊。
作为崔氏的嫡长女,崔曼殊是上京无数贵妇人心中的首选儿媳,不仅从小便学习如何成为高门贵邸的当家主母,模样性子好极了,还是小有名气的医仙。
赵婉仪和崔曼殊仿佛众星捧月一般,任谁见了不称道一声。
远处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
茂密的花丛间,立着一女子,巧笑嫣然间,百花失色。
赵婉仪愣了一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眉头一皱。
“宁稚!谁让你来的?本宫可未曾邀请你!”
赵婉仪还欲论几句,侍女们却过来请众人前往百花厅用膳。
赵婉仪只得冷哼一声离开。
男宾们已在席上候着了。
“婉仪,过来陪哀家。”徐太后道,见崔曼殊一并到了,她亲热地让她一道坐下。
坐在上手的新帝招手,侍从们会意,一叠叠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来。
宁稚此时才赶到,熙熙攘攘的席间忽然鸦雀无声。
是宁稚来了。
唐峥差点拿不住剑。
年轻的帝王俊眉紧蹙,离得近的人才听得清他说的话。
“不像话!”
唐峥在心中默默点头,宁稚她,穿得实在是……非礼勿视!
妇人们议论纷纷,难免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
“这位是……”
“是宫里那位,陛下之前的太子妃……”
“竟是她!她怎么有脸在此处!嫌弃大耀不够安稳吗?”
“穿得这般媚俗,把百花宴当成什么地方了?”
徐太后沉下脸:“宁稚!你穿的是什么衣裳,成何体统,快回去换了!”
宁稚被这么多人指点,攥紧了拳,手心都被掐出印子来。
唐峥试探着开口:“娘娘爱面子,这般被人数落议论,恐怕要生好大的气,不然属下……”
新帝头都没抬,声线平稳。
“她这性子早该好好磨磨,更何况以她的脑子,未必能想明白人家在针对她。”
新帝说得毫不客气。
唐峥默然。
好在一年轻妇人看出了宁稚的窘境,给她指了指一个位置。
“陛下。”
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忽然开口。
“虽说我大耀建国伊始,但国不可无后,不知陛下是否有了中意的女子,才好早日择定吉时啊。”
宁稚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耀的国母自然得是贤德兼备的贵女,万万不能选一些别有用心的狐媚女子。”
宁稚咬了咬牙。
宴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新帝上。
一国之后,其背后的含义可不仅仅是帝妻。
高坐上手的新帝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朕心目中的皇后,自然是……”
年轻的帝王放下酒杯,似笑非笑。
“自然是依王侍郎所言,顶顶贤惠、才德兼备的女子。”
说话的中年男子闻言心中更是定了几分。
他是王丞相一脉的人,王丞相更是他的族叔,他们都是门阀氏族出身,而新帝并非氏族出身,当初的赵家不过是有些实力的地方豪强罢了。
如今改朝换代,他虽自信这天下仍然是氏族的天下,但新帝亦不是好拿捏的,选氏族女子进宫自然是有必要的。
王侍郎又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