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自己此番过来,根本目的也只是探出那背后之人的消息,如今目的既达到,便不再追问,收剑入鞘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只是有一桩事,我思来想去,都寻不到答案,故特来此一问。”
徐翰见她收了剑,便松了一口气,心底也感念这位院主到底是头脑清晰的,不会强人所难,于是心中更敬佩几分,恭敬道:“院主请问。”
“你为什么会认识明含章?”
徐翰笑了笑:“这个嘛,徐某曾经被仇人追杀至一处山坳中,是明府的人出手相救,我才捡了这条命回来。我为报恩,伤好之后也在府中做个剑卫,平时只做些护卫巡逻的活计。后来,明府主见我元气大伤,不宜再动刀动枪,便放我出府,到俗世中做些寻常买卖。如今十几年过去,虽不常见,但徐某始终感念明府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既能得明府看中,徐坊主必是心性敦厚之人了。”
徐翰笑了两声,见灵昭作势欲走,送了口气,轻声道:“院主慢走。”
灵昭点点头,方跨过门槛时,耳边听得东边大堂中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忽地停了脚步:“对了,劳烦徐坊主告知你家主人:他灭了易府满门,又策动顾铭开阵,犯下如此大错,我鉴心院定会不留余地追杀他,这是公;昨夜里他以短镖暗中偷袭于我,这笔账我不会善罢甘休,这是私。他不见我,可以。但若有朝一日叫我抓住了他,我会让他败得比顾铭更惨。”
徐翰的笑僵在脸上。
灵昭抬手一指远方:“这‘揽月入怀’诱骗欺压平民百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徐坊主,我也劝你一句,早早离了此地,不过多久,这地方便要关门大吉了。”
她面容姣好,神色平和,口中所言却如锋刀利剑,只听得徐翰心头突突发跳。
他不敢不信,莫说这赌坊主人乃是平烟渡天榜杀手,便是统领也无可奈何。谁人不知这位院主乃是面如芙蓉心如冷铁,行事手腕极为狠辣无情,只要她定好的事,向来是不惜代价也要完成。以鉴心院的地位,只以她的名义往俗世衙门发一封信函,再派几名修士,不出三日,他这小小的赌坊必定被铲得一干二净。
徐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藏在袖间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愣神间,灵昭却已然离去。偌大的厅堂顿时寂静,唯余喧闹之声自大堂中隐约传来。
*
酉时二刻,千钟镇南,朱栏桥边。
那座历经数十年风雨的牌坊仍旧屹立在桥南,檐角峥嵘凌厉,如一柄利剑刺入漆黑的夜空。
明含章静静立在桥边,精钢折扇已收拢好,别在腰间,见灵昭匆忙奔过来,便笑了一笑:“不用急,慢来便是。”
灵昭呵出一团白雾,拢紧身上大氅:“久等久等,实在是有事耽搁了。”
明含章伸手在她腕下虚虚一托,一股柔和温暖之力汇入她四肢百骸,寒意乏力瞬时消失不见。灵昭心知这是明含章灌了些许灵力过来,忙收回手,推拒道:“你尚有病痛缠身,便不要传灵力给我了,不过是有些冷而已,不碍事的。”
明含章的手顿在半空,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率先往羽木山而去。
灵昭又搓了搓手,干脆掐一道法诀,化了个暖身符拍入掌中,才慢悠悠跟了上去。
自千钟镇往羽木山只这一条小路。站在路中往回看,镇中各处客店已上了灯,沿着郎君河,两岸疏疏落落的灯火蜿蜒流淌出去。
河面岸边泊着几艘画船,此时正在上人,灯光映照华丽的帘拢,婉转甜糯的唱腔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偶尔的笑闹声,酒盅碰撞的清脆声,在静谧的雪夜里尤显热闹非凡。
灵昭站在山道,抬眼望向钟府的方向,随口说:“仅过了几个时辰,钟府上方就只剩少许灵力盘桓,看来这阵法威力是消散了不少,兴许明日便可解除禁制了。”
明含章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脚步,语调平缓道:“护仙大阵不同于一般阵法,只要有一丝灵力尚存,祭了人血,便足够死灰复燃。当初顾铭便是利用这残留的一星威力,重启阵法。若早早撤了禁制,难保不会有人趁此机会再次重开。”
灵昭点点头:“也有道理,只是要劳烦你费心费力了。”
转眼看过去,见他眼帘半垂,嘴唇微抿,似是面色不虞。
自方才她说他病痛缠身,直到现在,这明含章的神色似乎一直不太好看。灵昭思虑片刻,恍然大悟。
正如许多身有缺陷的人一样,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当面提及他残缺之处。明含章多年位高权重又如何,这种事怕是也不能例外。他患有心疾的事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本人却是十分忌讳旁人说他身体不好,仿佛要揭开他的伤疤一般。
灵昭方才心中一急,只怕他随便给人传灵力反伤了自身,一时口不择言了,那“病痛缠身”四个字倒像是拂了他的面子。
思及至此,灵昭偷偷叹了一口气,前世时这明含章便难伺候得叫她一点办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