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守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要犯困的时候,师父的眼中忽地落下两行泪来。”
“我都懵过去了,连忙用袖口给师父擦泪。师父根本理都不理我,眼神涣散,好似还在梦里,口中不停说些什么,我凑过去听,便听师父说:‘……你是这样束手待毙的人?你就这样等着他来杀你吗?!你明知他狼子野心还对他这样好?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我告诉你,你死不死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我要问你一句,你若真是死了,那鉴心院怎么办?灵昭怎么办?这么难缠的一群人难道你就忍心丢给一个小姑娘吗?’”
他模仿着虞山远说话的语气,这几句说得又轻又低,但在灵昭耳中却宛如闷雷滚滚一般,震得她心口猛地一阵剧痛。
她一时怔住了,手指扣在桌面上不住按着,指尖用力得都发了白。
执笔官转过头来:“那时,我对你们玄门大派的恩怨还一窍不通,师父说的这些话我是半句都没有听懂。师父醒来之后,我也尝试着去问,可是每次话刚出口,师父便斥责我多管闲事。久而久之,我也不敢再问了。直到很久之后,师父病故,我四处游历,又加入平烟渡,才慢慢知晓了当年的那些恩怨。”
灵昭道:“疏槐山与封龙山庄。”
“是,”执笔官垂下眼,“我不知晓师父口中那个‘狼子野心’的人是谁,但是后来我思考过很多次,老院主的病故很有可能是假的,有人蓄意谋杀才是真。院主,你认为呢?”
灵昭努力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开口问道:“你如何证明这些是真的,而不是你凭空捏造?”
执笔官思索一瞬,自袖中摸出一块玉牌:“师父收我为徒时给了我一块这个,说是虞府的通行玉令。他说等他身故之后,我可以凭此玉令入虞府的大门,从此世间再也无人胆敢欺侮我。”
灵昭一看那玉牌,眼神倏然一冷。
虞府独有的通行玉令,上刻月笼青溪、白雪红梅,谁敢作假?
她闭了闭眼,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现在该说什么了。什么束手待毙、狼子野心?她灵昭一生风光无限,如今重活一世,竟也有被人欺骗、被人愚弄的一天?可笑至极!
讽刺的是,那个人妄图杀害义父的时候,她还与师寻奔波万里去抓那个早已记不得名姓的恶徒,甚至祈盼着回院以后便能看到义父康健如昔,可是呢?回院之后,迎面见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墓碑,一句“悬壶殿亲自救治也无效,院主病故已安葬”便堵住她所有的困惑。
她从不是可以被打倒的人,即便遇到这样天大的欺骗,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是如何揪出凶手、报仇还击。
怒极反笑,她的唇角微微地翘起,一双飞扬的眼睛半垂下来,眼神既冷又傲。
执笔官一抬眼,见眼前这位院主美得凌厉而飞扬,一时怔住了。
她知他所言不假,冷声问道:“那你为何又出来了呢?”
执笔官随即苦笑道:“我待不住啊。虞氏仙府灵机充沛,适合修行,对你们根基深厚的人来说当然是处灵机宝地。可我拜师总共不过十日,灵根未开,再多的灵机对于我而言都如千钧重担压在心口,搞得我每天胸闷气短生不如死……我还不想活得这么委屈,便只好拜别虞掌门,出来了。”
他觑着灵昭的脸色,小心道:“在下我有一事相求,若是姑娘要查证真相,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在下我只有这一条小命,你们神仙打架,我小命很容易就会丢的。”
灵昭轻轻颔首,良久抬眼道:“这个自然。”
话音方落,抬手便在他心口打入一道法契:“但是若叫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即便你逃出万里,也会当场毙命。你放心,待我查出真相,这道法契便会消解的。”
执笔官脸色轻松道:“那就好,院主放心,在下我绝无半句虚言。”
灵昭应了一声:“你既然出了虞府,天下之大,也足够你逍遥了。”
执笔官一听立时笑了:“这倒是。我走之前,虞府特意派人送我一些金玉,这些钱虽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却足够我这样的小人物花到下辈子了。更何况,如今又有平烟渡肯收留我。”
“先前我四处游历之时,也听过院主的大名。在下相信,有朝一日,院主定会查清真相,将那名狼子野心的贼人揪出来。”
灵昭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下巴的那处疤痕:“你叫什么名字?”
执笔官嘿嘿一笑,作揖道:“在下贺千山。”
“好,我记住你了。”灵昭总觉他下巴处那道疤痕有些眼熟,“你这道疤,是如何留下的?”
贺千山摇摇头:“这个在下也记不得了,似乎是以前干苦力时,被人欺负留下的吧。”
灵昭问道:“用什么留下的?剑,还是手指?”
贺千山思索片刻:“手指。”
如此一来,这贺千山倒是与师寻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了?
灵昭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不久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