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莫峻也看到了江亭夜伸出的手,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他知道涂岚回头是为了跟自己走的。
她在转身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故事本该顺着莫峻对涂岚的了解继续往下进行,就连江亭夜也这样觉得,握着她的手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秒涂岚却不按常理出牌地随江亭夜的手朝他的方向退了一步,重新站回他身边。
莫峻没掩饰自己眸底的意外,面露不解地看向她,整个人像被抛弃一样显得更为可怜。
涂岚本来就不能说话,因此也不用思考要怎么解释,她只是淡淡地抬手示意莫峻看不远处的灵堂。
估计是由于他们刚才去哀悼开了个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准备过去哀悼了,他作为主人应该过去陪同。
江亭夜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莫峻这时才明白他每个行为背后的“目的”。带她先去哀悼也是,刚才伸手拉住她拖延时间让她重新思考也是。
在心底嘲讽地笑了笑,莫峻表面上还是刚才那副哀伤失落的模样,只好有些可惜地跟涂岚分开了。
等莫峻转身走了之后涂岚才拿出手机打字,展示给自己身边的人看。
[我们先回去。]
“好。”江亭夜沉声应下,两个人一起走向大门先离开了。
灵堂里的莫峻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自然地收回视线,继续压低嗓音对前来哀悼的人悲伤而感激地说:“谢谢您来送我爸。”
另一边已经坐上车的两人格外安静。
江亭夜手握方向盘平稳地开着车,目光始终平视前方道路,在脑里整理着今天收集到的信息。
同时也反思着自己刚才不应该的动作,虽然本意是阻止他们单独见面,可直接伸手拉住她还是干预得太明显了。
他一直以为莫峻是在跟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才打算行动,殊不知莫峻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利用”了涂岚的愧疚,就连与她再次见面也是他精心设计的。
此时的涂岚坐在副驾驶上,跟江亭夜一样神色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老实说她刚才看到莫峻露出的哀伤神情的确有一瞬间的动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刚下飞机回到涂家别墅在泳池边见她的场景。
她总是忘不了他当时眼里含着的泪光,像水面上漂浮的光影,一触即破,易碎脆弱。
伸手扒在池边静静看着他的那些时间里,涂岚心底满是沉重得喘不过气的愧疚,她无法表达也不能表达。
虽然不知道是谁设计害死了莫管家,但涂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一定与她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她,莫管家根本不会死。
莫管家和莫峻两父子一直相依为命,而且莫峻身体不好,莫管家更为在意他这个儿子,就连柜子里锁上的也是他们的合照。
所以涂岚真的觉得很对不起莫峻,尤其在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珠时,她觉得水底就像有千斤重的石头拴在她的脚踝,拉着她淹没在深深的愧疚里。
那天她逃跑般游走了,并且将这份无法处理的自责压藏在内心最深处。
她一直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今天见到莫峻时也没事、听到江亭夜宽慰她时也没事。可在看到灵台上摆着的合照、在对上莫峻可怜巴巴望向她的目光时她还是愧疚了。
以有问题要问他的借口压住愧疚感同意了他的请求。
可她这样真的能保持中立地跟聊其他事吗?她这样真的不会让自己更难受吗?
江亭夜握住她的手腕时涂岚才想起这些真实的问题,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适合跟莫峻聊天。
她很自私,在有能力安慰莫峻之前,她想先照顾自己的情绪。
至于那些原本想问莫峻的问题,涂岚决定直接去问当事人更清晰明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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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岚回到家后就一直待在二楼书房,独自站在高梯上整理着书架上的书。
将已经看过、短时间不会再翻开的书套上塑封放在最上面,还想重温的书放在中间,没看过的新书放在最下面。
整理书的过程也是清理思绪的过程,只用将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书上就行。
差不多整理了一半的时候涂岚听到桌上手机的震动声,从梯子下来拿起手机开门去涂峋的书房了。
她之前跟涂峋发了消息说回家有事找他,涂峋回来后拒绝了夏宜荷一起吃饭的邀约,第一时间到书房给涂岚发了消息。
收到信息的涂岚径直走进书房在涂峋对面的沙发坐下,不用顾忌聊天记录泄露,想发什么消息给他就可以发什么给他。
这就是权利的绝对优势,没有人可以查涂总的手机。
他们之间对话的方式已经很熟稔了,一直以来都如此,涂峋会配合地拿着手机,她只需要打字。
[您把莫峻安排成我的秘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