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峋坐在涂岚对面握着手机看她发的消息，笑着抬眸对她点头道：“看来小峻已经跟你说了。”
涂岚没否认，反正不管是谁说的事实都一样。
［那您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她问。
知道涂岚是想问他打算让她做什么，涂峋笑逐颜开，宠溺地玩笑道，“我们公主也该出城堡历练了。”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企划部部长的职位，到时候莫峻会陪在你身边帮助你。”
“小峻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他陪你一起我就可以放心了。”
听他这样一说连着为什么安排莫峻的理由也不用问了，涂岚顺从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与自己有七分像的容貌，涂峋眸底多了几分难以分辨的深沉情绪，但被掩藏得仔细，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岚，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总有一天整个涂家都得靠你才能继续下去。”
“我相信江医生的实力，也相信你一定还能再说话的。”
涂岚好像总算懂了他眼底的悲伤，大概是对女儿多年无法说话的痛惋。
虽然很想打字告诉他自己这样活着其实挺舒服自在的，但涂岚最后还是没能将这条消息发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背负他的失望，她也不该说别的话让他想太多。
“你或许都不记得了……”陷入深思中的她听着涂峋的嗓音有些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小时候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别的小孩都是先会喊妈妈，但你先学会喊的是爸爸。”涂峋笑着回忆，听起来随口一说的话背后深掩了太多太多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本该感伤的涂岚突然想起自己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的是“一个人真正的独立是从不再对父母的失望感到自责开始的”。
那一刻她好像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是因为她想独立了，所以才将自责的情绪折叠忽略。
她无法保证自己未来能再次开口出声唤他爸爸，但会认真对待他给自己安排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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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工作的第一项，不要回避自己的搭档。
但涂岚暂时还没办法放下自己心底的愧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至亲因她而离世的莫峻。
想起今天江亭夜在灵堂说的话，确实有一定宽慰人的功效，可她并不是因为简单的“没及时呼救”才愧疚的。
尽管没办法跟他说清楚背后的缘由，涂岚还是想再“利用”他一下，说不定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开导她。
她是用私号联系的他。
［有什么办法减弱愧疚感吗？］
消息发过去之后涂岚猜想着江亭夜可能的回复：比如让她转移注意力做别的事，或者让她将这份愧疚转变为实际行动，又或者让她真诚地跟对方交流之类的……
不过这些连她自己都能想到的方法她已经一一推翻了，除开种种现实因素，实际上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莫管家的死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查清。
其实假如不知道她指的是莫峻的话江亭夜大概真的会这样建议，但他今天能察觉到她退回他身边不是因为他的挽留，而是因为她的回避。
因此江亭夜能猜到此时涂岚说的人就是莫峻，既然是他的话方法就很简单了。
手指点动屏幕打字，江亭夜给出了一个涂岚从没想过的提议。
［我个人出于非心理学的建议是，你可以用另一种感情替代愧疚。］
［比如说，讨厌。］
大概自从见面后涂岚就觉得江亭夜是一个很“正面”的形象，所以此刻收到消息时她才会感觉到有那么大的反差。
这是多么“不寻常”却“有用”的一种方法。
连发的两条消息下，江亭夜紧接着又发了一个链接。
涂岚忍俊不禁地点进去，链接里的内容标题是——
《讨厌一个人的一千零一个理由》
看清后涂岚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整个人都笑倒在了床上。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江亭夜就这样完美戳中了她的笑点。
如果他明天再问她最近有什么让她感到开心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指向他回答，“你。”
对她来说连大笑都是无声的，涂岚一个人默默捧着手机蜷成一团笑着。
她躺在床上还没笑完，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轻柔克制的敲门声。
手机屏幕上弹出莫峻发的消息——
［我们见一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