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蜿蜒至手臂。
红与白的对比格外扎眼。
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削铅笔的小刀,桌上是她画完素描作业后用钝的铅笔。
莫峻刚刚是在替她削笔,所以才弄伤了手。
不能说话有一个好处,涂岚可以减小自己被情绪影响的程度,不能也不会生气地对他说,“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给我削笔。”
很快就将自己的怒气收拾起来,她直接动手解决当下的问题。
涂岚找到医药箱里的纱布先随便裹上他的手指止血,然后发消息给佣人,让人带他去处理伤口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在那次之后变得缓和了一些,莫峻在涂岚面前的形象也从最开始的冷酷无情变得柔弱起来,就像地上那只蝴蝶,破碎而脆弱。
仿佛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只是涂岚的想象。
-
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将涂岚从回忆里唤醒,她望着手机屏幕上莫峻发的消息,短暂地思考了几秒钟后还是从床上起身了。
涂岚从书桌上随便撕了一张纸,拿笔写了一行字攥在手里,这才拿上手机开门。
门外的昏暗灯光将他整个人衬得更为低沉颓靡,莫峻低低地开口,声音喑哑,“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缓慢地掀起眼皮抬眸看向她,涂岚在与他对视上之前默默告诉自己:他不是脆弱的蝴蝶,而是会折断蝴蝶翅膀的人。
在江亭夜的建议下顺利接住了他那道哀伤的视线,她抿直唇线握紧拳,继续保持镇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避开我。”他说。
不,你不知道。涂岚在心底回答,将手里紧握着的纸条捏得更紧了些。
“小岚,”莫峻认真地看向她,双眸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蕴起泪光,“他是自杀的,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改变不了。”
人在面对无法抵抗的“命运”之时,只能接受。在相互伤害得更深之前,他想先放下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愧疚了。”莫峻真诚地对她说。
那一瞬间涂岚很希望自己没有在他眼底看到那份诚挚,可他却是真的希望她能减弱自己的愧疚感。
她很少对他说的话点头,此刻也一样没有点头。
望着涂岚低垂下的头,莫峻心底莫名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当他正想分辨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时,涂岚在暗处伸手向他手里递了一张纸条,她的动作很快,只在他的手背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
莫峻背对着长廊尽头的摄像头,自然地低头将纸条展开。
看清纸上写的字后他果断迈步走近涂岚,呼吸交错之间莫峻握住她的手,直接把人带进她的房间,快速将门关上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涂岚纸上写的——
「莫管家不是自杀的。」
克制地伸手抵在门上,莫峻垂眸消化着突然纷乱的思绪。涂岚被他的手臂半围住,后背紧贴在门上,沉着冷静地看着他。
面对这份沉重的愧疚感,她并不会只用江亭夜给的建议,而是打算将能做的都做一遍。
将事实告诉莫峻也是其中一种方式,作为莫管家唯一的亲人,他也应该要知道事实是什么。
涂岚镇定地等待着他可能会问的问题。
但她从没想过,莫峻问第一个问题是,“这件事你除了告诉我之外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虽然立马就想起了江亭夜,但涂岚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人知道。
眼前的他得到答案后好像松了口气,莫峻解除最高警惕后才继续问,“为什么说他不是自杀的?”
像是发觉自己问得太生硬了,他补了一句,“因为我看了那天的监控,他是自己服药自杀的。”
“小岚,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呢?”
没再过多在意他提问的先后顺序,涂岚拿出手机在便签里打字展示给他看。
[因为我和莫管家约了那天在外面见面。]
莫峻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些许疑惑,用眼神询问他们为什么见面。
在写下纸条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把事情都告诉他了,所以涂岚根本不在意这样说会不会对涂家有什么影响,毕竟莫峻也知道涂家一直以来都是怎样的。
[莫管家说要告诉我涂家的秘密。]
别人在看到“秘密”二字时或许会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两个字的重量。
莫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自觉松开了紧绷的后背,了然地重重点头。
像是卸下了浑身的力气,莫峻向她靠近了一步,将头埋在涂岚肩上。
她能感受到他克制的轻颤、他眼角的湿润,他呼吸时的气息。
以及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就像被细绳拴住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