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既到,望山书院院门敞开,学生如游鱼贯出,寂静的街道霎时被抱怨声填满。
陆弦昭才走出院门就找到自家马车,今日守在马车旁的居然是陆窈姝的贴身侍女绿霞,她敛下眉快步走去,“绿霞姐姐今日怎会得闲?”
“二小姐快写进去,今日府中有贵客,”绿霞接过书箱催促,“里头有备好的钗裙,小姐待会就在马车中换。”
绿霞说出的话带有些几分命令的口吻,陆弦昭心中纵有不满也不得不压下。
什么贵客来府竟不提前递来帖子?
绿霞动作迅速,赶在马车停稳就伺候陆弦昭换好衣裙,一袭浅绿云锦袍衬得少女白皙玉面愈发明艳。
陆弦昭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搀扶下马车,她垂首绕过回廊走去正厅。
“这便是,今年过了望山书院面试的二小姐么?”
席间一男子手持长笛,饶有兴致地打量正在行礼的少女,少女发髻虽素淡却难掩姿色,她杏眸澄澈如秋水,朱唇弯弯,举止大方。
陆垣摆摆手让陆弦昭入席,“正是,宋公子好记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男子身旁的白衣少年抬眸看向陆弦昭。
陆弦昭认出那是望山书院的青衿,这少年应当也是刚出了书院就赶来,她刚抬首就对上少年的目光。
少年发现偷看被抓包,也不恼,他恶趣味地眨眨睫羽,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起她。
这少年面白唇红,眸子圆润,眼尾上翘,眉清目朗。
陆弦昭眯起眸子端坐任他打量,待他看倦了,才勾勾唇角朝他颔首,无声启唇:“陆弦昭。”
少年也朝她投一浅笑,旋即收回目光。
没礼貌。
“呀——”
陆弦昭的思绪被惊呼声拉回,她侧首去看,陆窈姝的外袍被端酒的婢女泼脏,绣美的紫袍沾上一道突兀的污渍。
“父亲母亲,容女儿去换下这外袍。”陆窈姝赶忙起身,在得到陆垣的同意后,她目光瞥向一旁的陆弦昭,“昭昭可否陪我一道?”
陆弦昭起身随往,方才听陆宋两家长辈的对话,不难猜到这场宴会是为长姐婚事而设的,说亲对象自然就是宋家长子宋诀,那个手持长笛的男子。
“长姐可是不喜欢这场婚事?”她们走入内宅,陆弦昭凑近低声问道。
端酒的婢女身子离陆窈姝还有几步远,就算不小心泼到也不至于全数泼上去,只能是陆窈姝侧身够上。
陆窈姝闻言整张脸都垮了下去,“昭昭不觉着那是个徒有其表、只会夸夸而谈的绣花枕头么?”
她自然觉得,但整场宴席下来,陆家唯有陆垣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谁敢有异议呢?
“这才见过一......”陆弦昭垂眸正要安慰陆窈姝,却瞥见道路旁草丛中私有浮动,活物穿过花草发出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嘶嘶——”两条粗壮褐色黄蛇直立于草丛,不时吐着信子往前游动。
丫鬟们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跑开,只剩一两个护主的扯过陆窈姝。
哪来的蛇?
陆弦昭面色煞白,一手挡在陆窈姝跟前,另一手迅速打开腰间香囊往蛇扔去。
香囊砸去,撒下不少花朵,那两条蛇嗅到味道后警惕地避开香囊,退后钻回草丛。
奔跑时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少年的喘息声随着停下的脚步声响起。
谁?
少女猛然回首,少年一袭白衣,颀长的身姿被烈日拉得好长,他手持利刃,灼日笼在他周身,明亮得晃眼。
少年不知跑了多久,面色红润额角还挂着汗珠,他声色如珠帘相撞,极为清脆干净,“姑娘可有受伤?”
陆弦昭扯动僵硬的唇角,眸子霎时蕴满云雾:“公子来得真是及时,并未受伤。”
他怎么会知道她们会受伤,还拿着匕首就赶来?
他怎么会知道内宅的路在哪儿?
“我方才更衣,似听道尖叫声这才赶来,姑娘并未受伤就好。”外头小厮的脚步声响起,他匆匆解释转身就走。
外宾更衣处离内宅十万八千里,他还能听到尖叫声才有鬼。
陆弦昭方才分明看到少年一进内宅来目光就投向长姐,他什么心思很难猜么?
这两兄弟,一个内里空空,另一个倒是精于算计。
陆窈姝吩咐下人去寻蛇,简单更衣后就回了宴席。
......
“陆二姑娘且慢!”
宴席结束后,陆弦昭提起裙摆就要回偏院,不料被一道清脆男声叫住,她回首看去,少年握着一个香囊,站在她身后,满脸关切。
他走近几步拉近两人距离,双手捧到陆弦昭面前,垂首说话间少年人的热气喷洒而来,“我见姑娘香囊绣工极美,想来姑娘定是十分珍重。”
“多谢公子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