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七月初一,城中繁花似锦绿柳成荫,正是风光正好的时节。
这个时辰城中最热闹的当属红雀阁,花魁苏卿卿正在阁中赏诗。
若是阁楼下的才子们能有诗被她看上,今晚的河中船宴便能参加,届时便能在宴会上结交江南的年轻的名流权贵。
人声鼎沸,墨汁横飞,台下倒是热闹的很。
台上身着红裳的明艳女子眼神却有些放空,瞥了眼纸上的诗便有些不耐,日上三竿后便更是难熬。
她差人唤来红雀阁的姑姑,悄声说了几句,妇人便出声打断了底下的书生秀才们,说是时间有些久了,先喝口茶歇歇。
声音骤然安静许多,女子缓缓摇着罗扇回到阁中,没再多看一眼。
半晌过去却没出来,人群中便传来嘀咕声,猜测是不是红雀姑娘不愿意出来了,又或者今年的诗有些差劲,有人便跑去问妇人为何还不开始,妇人却只是陪着笑推脱着。
有个华服青年见此哼笑一声,他用折扇将围着的人点点围着的人群,一撩袍子过去提笔在案上书写,妇人惊诧道:“这,这不合规矩吧。”
他将诗写完,笔随意扔在桌上,表情有些不屑:“我等苦读圣人书,岂是一介妇人家能评判的,说出去难道不令人嗤笑。”
人群又骚动起来,接头交耳地互相询问这人到底是谁,妇人还未出声辩驳,便有人将诗读了出来,是一首精巧的七律:“
朱雀飞来何处去,衔花日暮傍人归。
可怜红粉娇无力,却笑金笼巧解围。
春暖莺声喧绿树,夜长灯影照罗衣。
相呼只在深枝里,莫向东风怨落晖。”
这么一听便知是讽刺红雀姑娘身处风尘而哀怨凄苦,那妇人脸都绿了几分。
虽然他身穿锦衣,但却并不退让,“敢问公子哪家人士,红雀楼赏词已经是百年传统,是谢玄感谢相亲自开的头,我们红雀虽然身处风尘,却通达诗书,不落俗世,不知公子为何出言讽刺!”
“我乃鹿荷林氏出身,如何?”那青年摇了摇折扇,挑眉笑道。
林憬心正要起身时,便听到这一句鹿荷林氏,又仔细瞧瞧了这青年,到底是没找到半分印象。
这下便不是单纯为红雀出头的事了。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还是起身,出声打断了正要高谈阔论的青年。
“我也有一首诗,不如这位公子听一听。”
清越的女子声音一出,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她,还未问她是谁,便被她的容貌所惊,浅色衣衫略施粉黛,三两珠饰便将她的温婉气质衬得淋漓尽致。
青年被这么一打断,脸色有些不大好,但是林憬心气质不俗,他一时也没法反驳。
妇人见有人出声,脸色舒缓几分,说了句请姑娘留诗,她也不提笔写,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子,“
朱衣绣额映金钱,来去随风逐彩船。
花底惊飞千万点,柳间啼向两三年。
衔将日月同生色,舞破云霞别有天。
莫怪春深多怨思,东君心事本缠绵。”
这是摆明了给红雀姑娘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