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叫,打鸟,”小男孩伸着手指着树上。
“哪有鸟啊?这府里没鸟,乖乖回去。”
“布谷鸟,”小男孩倔强指着树。
“等等,”我拿过地上的弹弓,弯腰笑着对小男孩道,”小弟弟,你还在哪看到鸟了,告诉哥哥,我就将弹弓还你,好吗?”
他黑黝黝吸光的眼珠子直直盯着我,兀的裂嘴一笑。
……
“嘶,”我呲牙闭着眼,初雪在拿清水帮我洗眼睛,她不住的道歉,”我家少爷是有些顽皮,客人见谅。”
周小姐也领着周少爷坐在一旁,为他伤口抹药,这孩子在他姐姐手底下倒乖顺得很。
“没事,没事,不怪他,不怪他,”不怪他怪谁?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手里会攥着把石灰,我现在看他就渗人,”倒是周少爷,挨了我仆从一脚,希望没有大碍。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先生的仆从,好大的力气,打了人一句道歉也不说,”周小姐语气不太好的道。
“小姐见谅,他喉有疾,我在这代他赔个不是了。”
“不敢,文儿也是调皮了。先生,慢走不送。”
“周小姐,容某多嘴,听说周小姐是第二个看到尸体的,您有没有看到那条蛇?”
“没有,案卷中已经说清了,我以为会看案卷是查案的基本。白先生不忙吗?”
那小孩有古怪,哑巴力气多大我是知晓的,那伤渗血了,他姐姐都生气,但他却一声也不吭,瞧他说话也不像傻的啊,回去查查。我从周府出来往庆年坊走,路过吴安坊却见坊口闲汉奔跑匆忙,全无平时悠闲之态。忙抓住一个问,”里头怎么了这是?”
“着火了,宅子都烧成灰了。”
“着火了?哪家着火?周府?”
那人怪异的看我一眼,”你有病吧,咒周家干嘛?周府可是帮灭火的大善人。”
“嘿,这火和周家可不一定没什么关系,煞星,”另一个人又闲闲说道。
“臭小子”那人转头便挨了一记,”拿周家灭火钱时怎不见你骂,个泼皮无赖还好意思说周家的不是。”又是一片吵嚷。
我循着人群,找到了被烧的那家,火已灭得差不多了,只剩残木断椽,黑灰累累,以及几个不成样子长条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可惨了,可烧死了好几个人呢”
“火因?在民房里私做炮竹,害人害己。”
“真是活该啊,时间?从巳初开始,烧了两柱香,这个时间,有活的都出去做活了,要不也雇不着我们灭火啊!”
巳初,那正值我在周府询问初雪。
“啊——”
我惊叫着,挣扎着,两只手反射性往后撞却突然泄了气。一双手从我背后围到我前面,紧紧地箍住我的身体,箍得我的臂膀都在发痛。温软的面颊抵住我的颈背,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流动,轻笑声中:“你这样子可真丑啊,阿横。”
我抚平心绪,唤道:“明熹。”明艳飒爽的美人松开手,灿然一笑。
“你怎么来沄阳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老师知道吗?”
“这位公子,我一来你就问这么多问题,也不关心我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这是你该对我的态度吗?真让人伤心,”段明熹离开横眉竖目嗔怒道。
“我先带你去吃饭吧,想吃什么?沄阳有些特色小吃不错,”我陪笑道,又试探性去拉她的手,指尖相触,心里泛起丝丝甜味,她没有躲开。
“提前告诉你?好让你跑吗?我才没那么傻。还诘问我?你当初不辞而别,要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十来,我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你。”
翻旧账的来了,我无奈笑着。
“不过你都易容成这样,我在街边竟一眼就认出了你,真是奇怪。吃什么呀,你住哪?快回去,把面具摘了,我要洗洗眼睛,”明熹一脸心痛的捧着我的脸。她可真是,一点没变呀,让人无奈又好笑。
她的身影映着火红的太阳,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也比不上她明媚的笑容耀眼,风拂起缃色衣角,像一朵旋开的太阳花,片片璀璨。她走在前方,高高马尾发伶俐跳跃着,时不时笑着回头向我挥着手臂招呼,神采奕奕。
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明知道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心,也困不住她张扬飞舞的天性,可我一见着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向她取暖。火红的太阳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突地乱沸,叫嚣着,警告着,我倾尽气力压制着,安抚着。熹,从火,喜声,热也,炽也,既然过往无法改变,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我还能在她身边,只要她还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