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政殿出来的萧宁韵一直撇着嘴。身为公主,即使再不愿,她也不能在使臣面前露出自己的任性和伤心,只得强装。
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摔倒,幸好被身旁的宫女稳稳扶着。霎时间,委屈和伤心喷涌而出,眼泪也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她一路小跑到长华殿,二话不说便扑在宸贵妃的怀里。
宸贵妃也被她吓了一跳,她很少见萧宁韵哭。因为萧嵛最疼她,所以没人敢欺负。
长华殿内,传来一阵阵抽泣声,萧宁韵趴在宸贵妃的腿上,眼睛红肿,满是泪痕“娘娘,我不想去韩国……你说父皇是不是不疼我了?”
宸贵妃有些怅惘,萧宁韵的性格和郭昭简直一模一样,萧嵛怎么会不疼她呢?
她轻轻拍着萧宁韵的后背,柔声说着“怎么会呢,君上最疼的就是韵儿了。”
萧宁韵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又突然暗淡下去“那父皇为什么要让我嫁到韩国?”
“那你就要去问君上了。”宸贵妃欲言又止,停顿一下才说出来。“不过我敢肯定,这么多公主皇子,君上一定是最疼你的。”
宸贵妃和萧嵛相敬如宾,可宸贵妃却很了解萧嵛。
萧宁韵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真的嘛?那我现在就去找父皇问清楚!”
“嗯,同你父皇好好撒撒娇,他一定会舍不得的。”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萧嵛闲庭信步背着手走进来,众人向他行礼。
“父皇!”萧宁韵冲到萧嵛身旁,忽而又停下行礼,然后将萧嵛背起来的手扯出来,挽住他的手臂,慢悠悠向前走着“父皇,你怎么来了?”
萧嵛用手刮了刮萧宁韵的鼻尖,满是溺爱的语气“你说呢?方才在殿上是谁差点哭鼻子?”
“那还不都怪父皇,是父皇不要我了,才让我去韩国那么远的地方!”萧宁韵赌气,坐在桌旁横着脸。
笑容逐渐收了起来,萧嵛轻抿一口茶“韵儿,不要闹了。朕是一国之君,说出口的话便收不回来,朕若是反悔,那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渊?”
“那父皇为何要答应韩瑾?又为何非要是我呢?”
萧嵛耐心解释“韩国富庶地小,你是我大渊最尊贵的公主,他们不会亏待你。而且韩瑾为人处世之道颇受人称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什么人选!那韩瑾就是个无赖,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嫁给他!我有自己想嫁的人!”萧宁韵一急,声音也变大了,说话也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萧嵛淡淡开口“身为一国公主,从小学的规矩都忘了吗?还有,你想嫁给谁?荀崇家的那个小子?”
“我…我……不是,是我瞎说的。”萧宁韵眼神闪躲。
宸贵妃从刚才起便一直插不上话,像是经过他们的父女一位看客。如今变得寂静,才开了口。
“君上,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宫门都没出过几次,如今知道自己可能要嫁去韩国,怕是会心情不好。”
萧嵛正了正神色“贵妃一向善解人意,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替朕省了许多麻烦。若是韵儿有你半分该多好。”
“这是妾该做的,君上今日累了一天,长乐公主就让妾来劝慰吧。”宸贵妃微微点头。
约摸片刻,萧嵛离开了长华殿,只剩萧宁韵一直坐在那里,宸贵妃刚坐在那里,她便捂着耳朵转身躲开“我不想听。”
“公主,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她将手搭在萧宁韵的手腕上,把她的手从耳朵上轻轻拿开。
萧宁韵也不抗拒,疑惑问她“帮我?”
“嗯,君上只是说他不可食言,可是却没有说韩瑾不可食言。若是韩瑾先提出退了这门亲事,那你便不用去韩国,大渊和君上也不会被人议论。”
“对呀!”萧宁韵双手一拍,满脸惊喜。“那我该怎么做?”
“你父皇将这件事交于你六哥,你去找你六哥商量一番。”然后又偷偷摸摸小声开口“不过悄悄出宫的时候千万别再被发现了。”
看来平时她经常跑出去的事情宸贵妃一清二楚,可宸贵妃却从未告诉过萧嵛,不免让萧宁韵羞红了脸。“我知道了…”
“可是娘娘,父皇他对六哥……若是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怪他?”
宸贵妃眼睑微动,慢慢垂了下去,失意却又转瞬即逝“无事,你六哥不会在意。至于君上…我从来就不懂他。”
萧宁韵有些疑惑,萧嵛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甚至连喜欢的衣服布料宸贵妃都一清二楚,难道这还算是不懂吗?
“娘娘,若是您都不懂父皇,那这世上便没有人懂他了……”
“是吗…”宸贵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为使臣设宴的地方在宫中,萧宁韵轻轻松松便跟着混了出去,她到睿王府时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裳。
萧宁韵远远便看见门外熟悉的身影,招手大声喊着“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