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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婚约(2 / 2)

转,京城的冬至夜灯火通明,玉漏无催。却不知道远在边关的人,望着同一轮明月,会否有同一种思念。

“我那时便同他说过,太子锋芒太盛,当今正值壮年,恐怕不想听他一番口舌。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君臣父子,虽是大义,却并非天理。就算是天理,颠倒黑白之时,他岑微明也要拨乱反正,不惜以命相搏。”

“‘而逆观其将然则虽若幽隐,而实至明白矣,故曰是微明’尊祖父为他取了这么一个谨慎的名字,却半点没有压住他的性子。什么事都要他以命相搏的话,他还叫什么岑微明?叫岑青天得了!”

话到气头,荀祭酒面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起来。岑皎忙道了热茶喂下,一面替他顺气,一面赔不是:“家父愚钝,误了您的栽培之意。您老以身体要紧,切莫因为这点小事动气。”

荀祭酒喝了茶总算缓过来,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或许实在是气不过,接连咳了好一阵。岑皎久病成医,下手老道,荀祭酒被她拍了不一会,气息终于回归正常,看她的目光越发慈祥:“好孩子,可比你父亲懂事多了。”

听他言语,岑皎已经知晓荀祭酒这是把父亲当弟子甚至孩子关心,心下更加亲切:“祭酒是何时有的喘疾?”

荀祭酒摇头:“老毛病了,太医也都看过,开的方子却没甚作用。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点风寒脑热也是常见。倒是你天生体弱,如今身边又无父母照应,日子哪里过得下去?老朽虽一把老骨头,你一个小姑娘还是照应得了的。”

话风一转,又落到她身上。岑皎不愿打扰老人家本就不多的清静日子,已经有了退意:“哪里要您照应我呢?我如今住在隆安侯府,小侯爷待我...亦十分好,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说罢,还伸伸手臂转个圈,证明自己身体好。

后半句是真,前半句却被一语拆穿。“方衡待你好?他有多少红颜知己,你难道不知?”

太学院虽无女学生,但一众世家子弟都有姐姐妹妹,邀请同窗去家中游玩时,不免会有惊鸿一瞥、再见倾心。

这都是世家中不成文的规矩,岑皎身为右相之女,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禁想起那日方衡找她要《鹤闻堂笔录》,衣袖中露出一方帕角。

虽然已决意放下,但回顾一颗真心被人揉搓的过往时,她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荀祭酒将她的失落看在眼里,长叹一口气,劝道:“且方衡此人,野心勃勃。诗会如此铺张,他一个未袭爵的世家子,哪里来的本钱?”

“他又为何邀了太子,还要再请伦王,甚至连皇后与贵妃也要一起宴请?”

“恐怕他早就归于伦王门下,为伦王所用。”

只这一句,便如晴天霹雳,炸在岑皎耳边。她错愕抬眼,心中虽然早有怀疑,但怀疑被人证实时,还是难免惊骇。

父亲是坚定的太子党,隆安侯府则一直置身事外,却没想到,方衡选择的是伦王。

其实细想之下,方衡会选择伦王居然有迹可循。

隆安侯府在世家中不值一提,方衡以文入朝,若想更进一步,便只能赌从龙之功。她是家中独女,若她嫁给他,岳家便天然为他押宝太子;而他暗中相助伦王,如果最后登上大宝的是伦王,要计较太子党的岳家,他只要一封休书就能撇得干干净净。

只是现在局势不明朗,太子与伦王孰胜孰败尚不得知。所以哪怕自己对他毫无裨益,他仍然坚持着这份婚约。

野心勃勃,冷血无情。

想破这一层,岑皎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脑海中有两个身影,一个是少时花树下少年对她朗朗展颜,眉眼温柔;一个是方衡在火光中对她拔剑,浑身血污...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是她自作自受。

他早就抽身回忆,剑尖向前。

她缓缓伏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朝荀祭酒行跪拜礼:

“我、愿在您身前尽孝。”

“请您助我与方衡一刀两断,解除婚约。”

方休被下人带进院中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斩钉截铁的话。

前尘往事俱散去,她如一支被风吹折的芦苇,自己为自己落了一场蒹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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