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瓦斯罗河是林顿以南的明希瑞亚斯和埃奈德地区的分界河。
明希瑞亚斯在北,埃奈德在南,两地森林密布,地貌原始,未遭开发。
据阿勒达瑞安所说,在这些森林中,只有一些分散的人类部族过着十分原始的生活,这些人类相比努门诺尔人矮小丑陋得多,他并不觉得这些人和努门诺尔人亲缘相近。
不像灰港的工匠,或可考虑陆行,秦月琅会直接从林顿北部港口佛泷德出发,沿着海岸一路南下,穿过林顿最南边的边境线,再绕过一个半岛,最终抵达目的地——格瓦斯罗河入海口。
因为勉强算是一趟远航,她在佛泷德多做了几日准备。
出港之日很快来临,码头上,精灵水手在为航行做最后的检查。来往脚步声中,一位水手正低着头,和她核对着货物清单。
除了航行所需的给养,她另带了一些财物和原料,而她自己的随身行李则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外观朴素的藤笼和一柄古剑。
剑是第一纪元诺多工匠的作品,鞘上纹路经年不朽,却隐隐渗出亡毁和不祥的气息。
水手似乎不愿意多看这柄剑,只扫了一眼便转开了眼神,问:“女士,这真是你的剑?”
金眸少女拿起藤笼上的剑,抽剑出鞘。
剑芒一闪,疾风正从海上吹来,扬起她的白斗篷,斗篷的一片雪白中,肩下点缀着两点耀眼的红色,醒目地衬出白色双翼的图案。
剑对她太长、也太重了,因此,她只是看着冰冷的剑锋,没有做什么动作。
她说:“不,不是我的,精灵工匠也很少打适合女人用的剑。”
水手困惑地对上她的眼神,那金眸中似有批判,便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女精灵孕育生命,职责重大,当然由我们保护。说实话,我们接到命令的时候,没想过会是你亲自出航……毕竟那边不是林顿的疆土。”
少女轻轻摇头,将剑收入鞘中。她一手握起剑,一手提上藤笼,正要向舷梯而去。
突然,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肩背一僵,慢慢转过身。
本该在王城的执政官向她走来,他轻装简行,没有穿精灵贵族的华袍,只是一身墨蓝色的便装,因此连常戴的银额箍也免去了,阴影似的黑发编成股,固定在发侧。
她怀疑地看着他:“埃尔隆德大人?”
埃尔隆德在她身前站定,目光沉如深水。
“陛下另有指示?”她试探地问。
“没有。”他俯身提起她手中的藤笼,又顺着她的指间,拿走了她手握的剑,“王城事务繁忙,他一天也不会想要我离开。”
秦月琅没完全反应过来:“……嗯?”
“往返名单上再添一位。”他对水手说,“埃雅仁迪尔与埃尔汶之子,埃尔隆德。”
总之,埃尔隆德和秦月琅一起登船出港。
这艘原本名为“湖石”的普通货船,在此次航行后,会把航线固定在佛泷德和格瓦斯罗河口之间,水手便将它更名为“白鸥”,灵感大概源于秦月琅肩上的纹章。
航程中,埃尔隆德也没有解释他随行的目的。他只是在每个波平浪静、星光升起的黄昏,看着金眸少女将信纸卷入筒中。
“探险者公会”的努门诺尔船队泊在格瓦斯罗河口附近,规模庞大,目标明显,因此她不需要特别驯化的信鸽,只要随便找只海鸟,就可以给阿勒达瑞安送信了。
又一次送走海鸟后,她对埃尔隆德说:“如果建港进程顺利,不用几年我就能彻底回到佛林顿……”
“你本就不属于林顿。”
她被埃尔隆德平静地打断了。
“一旦你觉得自己对林顿的回馈已经足够,你就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除了米斯拉斯。”
埃尔隆德只是如平时一样看着她,神态中并无异常,秦月琅却有种身陷险境的错觉,她有些不自知的紧张。
“……即便您这么说,新港建成后,我一定会被吉尔-加拉德陛下抓回去的。而且,不过几天,我已经开始想念米斯拉斯的手艺了。”
此时,一道悠长响亮的长吟穿过滚滚浪声,击向“白鸥”的高帆,解开了秦月琅察觉出的凝滞气氛。
远方的夕光下,海浪汹涌,一团黑色破浪而出,海中凭空升起一片岛陆。
秦月琅眺望了片刻,向不知所措精灵水手们传达了“一切无碍,继续航行”的指示。
“你在海里的朋友?”埃尔隆德问。
听上去像她真在海里住过一样,秦月琅微微摇头。
不过,事实也与之相近,和“命运”给她的承诺不同,她没有直接来到索隆魔影控制的中土东方,而是在阿门洲和中土之间的大海中醒来。
那时,她昏昏沉沉地趴在行李箱上,指间的生命之戒被海水浸没,完全不知方向。
不知多久后,她听到远方传来嘹亮起伏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