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隐蔽地前后看了看,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她装作被打得狠了站不起来的样子,向前爬了两步,凑在栏杆边,给人一种要借着栏杆站起来的错觉。
“别叫了。”她声音低低的,异样冷静,“他们对小孩都没什么仁慈,对你这样的小瞎猫就更没有了。”
小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停下了叫唤,颤颤巍巍地要从草丛里钻出来。
女孩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小猫。
走廊上有监控。虽然她不能确定监控室里的人会24小时盯着监控,但她不能拿命去赌。
这里的这些挂着老师头衔的人对人命似乎看得并不重。她身上所经受的这些伤早够一个14岁的孩子死两遍了,而那些老师却仍未停止对她的监视和虐待,这证明他们除了根本不在乎学生的命之外,也完全有能力掩盖自己的罪端,所以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如果再惹了那些所谓老师的不满,再经受一轮折磨,她势必无法再活下来了。
“嘘,嘘。”她的气息在颤抖,手指也在颤抖,那些遗留在身体内部的破口与伤痛在折磨着她,她的喉头始终盘踞着血腥味。
受惊的小猫猛地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女孩轻轻抖了下,却没有感到额外的疼痛,这一点皮外伤和她的内伤相比简直九牛一毛。如果不是她的身体里某样东西如涓涓细流一般丝丝缕缕地修复着受损的地方,她早就死在电击室里了。
“危险,”虽然她浑身无力,但甩开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瞎猫还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她却就那么任小瞎猫咬着,“待在草里,不要乱叫。”
她气息极浅,只是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人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喵呜——”判断出危险解除,小瞎猫松开了嘴,又叫了起来,叫声虚弱,无精打采。
它似乎是在乞食。
“你等等。”女孩叮咛了一句,踉跄着转身,小心扶着铁门以压低声音。
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尽量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把自己的床榻再度搜索了一遍,除了更多几张纸条,别的再无收获。
她的眼睛看向了别的床铺。
生死之前,无足轻重的道德又何必坚守?
——但监控室里的那双眼睛不会放任她这样去搜别人的床铺,恐怕她的行为只会为他们下一轮虐打提供了理由。
女孩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内伤在慢慢恢复,在疼痛逐渐退潮之后,别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比如饥饿。
别说小瞎猫了,连她自己也饿了,但她连食堂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还是得先看了纸条,初步了解情况才行。
女孩又慢慢地出了寝室,那双圆溜溜的兽类的眼睛偎在草叶下投来注视。
“等我。”
女孩以口型作答,试探着朝楼道尽头走去。
一般来说,卫生间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每个寝室都设置了一间,那么就是有一个共用的场所,而且通常设置在楼道两端。
逐渐放大的水箱倒水声验证了女孩的猜测。
她走了进去,恶臭扑鼻,纸屑与乱七八糟的垃圾从纸篓中堆到涌出来,倒得遍地都是。地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漏水还是谁撒的尿。更糟的是,这厕所虽然每个厕间之间有矮矮的隔墙,却没有隔门也没有封顶,而墙角高挂着一个摄像头,卫生间里的一切行为一览无遗。
女孩的额角跳了跳,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她捏捏鼻子,扇扇风,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为自己贸然进入又贸然退出的行为作了解释。
哪里?哪里才不会有监控?
她焦躁地转身,数次的挫败体验已经让她濒临崩溃。
“喂,你,”后背却撞到一个肥厚的躯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孩转头去看,是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但女孩自己的身材在同龄人中尚属瘦小,这个男孩也就高不到哪儿去,加上他四肢粗短,腆着大肚,看上去就更显矮而笨拙了。
女孩侧低了头,她看出来了,这个拦路的男孩再怎么说也有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近乎成年的男孩,在女卫生间门口堵住一个落单的14岁女孩,他会安什么好心呢?
何况以这个学校连卫生间都布置监控摄像头的变态控制程度,这个男孩却能自由地四处走动,身上还不见任何惩罚的伤口,更别说被养得肥肥壮壮的,他与那群老师的关系昭然若揭。
“喂!”男孩猛地拽住闷不吭声要走的女孩,他肥硕的手指像捏住一根芦苇似的轻易捏住女孩干瘦的胳膊,“曲一叶,看来你在电击室还没待够啊?再走我就把你胳膊给掰折了!”
曲一叶吃痛,原打算硬拽出手臂先逃过这一劫再说,男孩的话却让她止住了脚步。
他认识她?
“是你害我进电击室的?”
曲一叶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