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用的挣扎,突然消失了。
布兰奇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听着库塞尔和祖父说着什么。等到他们准备离开前,佩科德突然开口叫住了布兰奇。
“别忘了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阿布。别忘了你到底在为了什么。”
2.
在慕尼黑的生活总比布兰奇预料的还要快。
转眼之间,八月就即将结束,席卷而来的的夏日暖意预示着即将展开的新学期。
布兰奇也觉得自己似乎逐渐转醒了过来。
她不再需要整日蜷缩着自己,困于楼下的沙发之中,也不再那么抗拒接触到与霍格沃茨有关的事物。
至少在布兰奇自己,以及库塞尔眼中是这样的。
布兰奇终于重新翻开了课本,展开了一封封朋友们寄来的信件。
其中,最初的德拉科还趾高气昂地责怪布兰奇没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直到后来,他锋利的笔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试探的语气,担心布兰奇是不是在责怪自己。
即使库塞尔始终没说,布兰奇是知道他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回到德国的。
在塞德里克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布兰奇就知道了。她知道库塞尔一定会去问清楚,他一定会保证,凯特尔要置身事外。
虽然平日里的布兰奇总会觉得,库塞尔是冷血的。她甚至一度觉得,库塞尔缺少最基本的人性。
但这一次,库塞尔没再说些什么。他绝口不提对于马尔福的怀疑,对于布兰奇病态失意的评价。他只是沉默着,始终沉默着。
终于,在布兰奇翻开无数德拉科的信件后,找到了新的色彩。
几封来自于阿斯托利亚。
阿斯托利亚一如往常地与布兰奇分享着她的假期生活,变换着的照片中,她总在温和而柔软地微笑着。
再往下翻,是一封有些陌生的信件。
布兰奇拆开的动作顿了顿,她的眉轻轻蹙在一起,信封上漂亮的笔迹来回在脑海之中盘旋着,始终无法停顿降落。
是一封来自西奥多的信件。
一闭眼,就是西奥多悠长又怜悯的目光。他始终停留在布兰奇记忆的边缘,就像他站在人群的最外端时一样。西奥多永远停留在原地,布兰奇任由着记忆中,其余的面孔变得模糊扭曲,只剩下西奥多永远清晰。
他那苍白而立体的面孔上,缺乏些日耳曼人极具压迫感的阴邪眉眼,也显得西奥多的悲切更加具体了。
那副面孔就这样再次浮现于白色的信纸之上,布兰奇将其展开时,就像是将西奥多的面孔割裂,使其破碎了。
是一封空白的信件。
布兰奇迟疑地将信纸翻转过来,背部也是同样的一片空白。
“怎么了?”坐在躺椅上的库塞尔注意到了布兰奇的动作。
“西奥给我寄来了一封信。”布兰奇垂下头,没去看库塞尔,“但他什么都没写。”
“让我看看。”库塞尔起身,摇椅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着。库塞尔跨步而来,站在布兰奇身后,自上而下地弯腰,伸手捏住了信纸的底端。
作为巫师,库塞尔当然本能地拿出了魔杖。他默念咒语,但信件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隐形墨水。”库塞尔果断地说道。
“他不会寄错了吧?”
库塞尔只是耸耸肩,他一松手就让信纸重新掉回了布兰奇身边。然后库塞尔坐去了布兰奇旁边,一股逼人的寒意也随之而来,就像夏日永远无法入侵库塞尔一样:“他们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的。无非是些安慰,然后再关心关心你,就到此为止了。”
布兰奇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到库塞尔又说道:“如果真的这么在意,他们会亲自过来的,来看看你。”
原本的话没再顺势吐露。布兰奇垂着眼睛,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信纸,像是在触摸着别的什么。接着,布兰奇叹了口气,她重新看向库塞尔,无言地注视着。
回到家后的库塞尔,一向是不会坐在位于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的。旁边墙上祖母的画像让他抗拒,甚至让他不知所措。库塞尔不敢和祖母对视,恐惧去接触到祖母的目光。
但这次,他为了坐去布兰奇身边,就这样停留在了这里。库塞尔躲闪着的眼神只敢落在布兰奇身边,一点其他的位置都不敢转移:“你还要回霍格沃茨吗?还是和我一起。”
布兰奇没有像以往那样,果断的拒绝,甚至再补充几句对于自己生活的美好憧憬。她手指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布兰奇缓慢地摇了摇头,幅度小到几乎注意不到:“不,不行,库塞尔,我得回去。”
就像库塞尔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一样,他凝固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今年,我不会在你身边了。”
这并不稀奇,布兰奇想说,但她没开口。她知道自己早就应该像库塞尔那样,习惯于离别,默认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