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另一间小屋内,许一惟正埋头专心致志地鼓捣着从余思思的手上生生取下的那几根断指。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打破了这间小屋子里难得的平静。
许一惟将工具放在一旁,接通了电话。
旋即,手机对面响起了一个中年女人慈爱的声音。
“宝贝,毕业答辩结束了就早点回国,妈妈好想你。”
此声亲切柔和,言语中处处透露着宠溺。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又响起了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在外面浪了这么多年,也该浪够了吧。如今你快毕业了,也该收心了。一个月内,自己回来,和池渊订婚。劝你不要再有什么别的心思,要是池家发现了你干的那些龌龊事,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许一溪拿着手机缓缓走出这间屋子,到了余思思所在的屋子门前站定。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三寸玉颈,红唇轻牵,随意“嗯”了一声,又细声道:“知道啦,月底就回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电话那头的余母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止不住的点头。
“好好好,早点回来好,学校那头的收尾事宜妈来安排!”
旁边的余父将手中的报纸折了折,放在了檀木茶几上,紧锁的双眉也随之一松。
“池渊最近在加州出差,这两天会去看你。你最好对他热情一点,不然……”
听着这两道令人生厌的声音,许一溪心头有些不耐烦,随意答了声“好”,便挂断了这通电话。
她面色平静,看着屋内床上那人,心头还有些可惜。
“哎,你要是醒着该多好。”
屋内,余思思刚被拔了舌头,正偏头躺在那冰冷坚硬的床板上,浑身发抖,双眉紧蹙,脑袋左右来回轻晃,额上满是冷汗,睡得并不安稳。
见她这么痛苦,她就放心了。
许一溪左眉轻挑,学着余思思平日里的模样,走着交叉步,摇晃着上了楼。
灯光昏黄,人影摇晃。
A家的红色高跟鞋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踏在楼梯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别墅院外,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渐渐驶停。
紧接着,其后方的车上下来了八名高大的黑衣男人,呈两路排开,垂头迎着一人的到来。
黑色大门缓缓打开,S家的切尔西踏在灰黑色的柏油路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旋即,一身形高大的男人倾身下车,信步走到了黑色镂空的大门旁。
男人单手插兜,抬手扶了扶他那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他身旁的杨特助抬手输入了六位数密码,打开了那扇大门,便自觉地站到一旁,留在院外,静候着男人独自进入小院中。
“踏—踏—踏——”
屋内太静,郊区荒凉。足音遥遥传去,好似空谷回响,地下室内的余思思徐徐睁开了眼。
昨夜被许一溪剪去了舌头,此刻她面上苍白如纸,唇角边那处赤色绽开,是她那煞白的脸上唯一的颜色。
她双目模糊,眼睛睁了闭,闭了睁。终于,她适应了这昏暗的白光。
看向屋内仅有的那一窄小玻璃窗,肮脏的玻璃外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她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双皮鞋从她的视线中缓缓离去,没有一丝停留,那一丝希望转瞬即逝。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她原以为她不会哭。
在最爱许一溪的时候,被许一溪折磨得不成人形她没有哭,被爱人断指拔舌的时候她没有哭,可如今她真的委屈极了,她的泪水如涌泉般流下,可她就连抽噎都做不到。
痛,真的太痛了……
在这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
而另一边,正午烈日下,男人徐徐走到别墅门前,抬手自然的在门上输着密码。
1—6—1—1—2—0—
这是她们初遇的日子,是许一溪跟她的日子,也是噩梦开始的日子。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领了一个恶魔回家。
“滴——”
听到了楼下的声响,许一溪猜到了来人是谁。
化妆镜前,她浑身颤抖,并非紧张害怕,而是激动得颤抖,兴奋得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幅面目示人,她迫不及待,她热血沸腾,她躁动难耐。
她抬手在唇上画下了最后一笔——一个蓝调正红色丝绒质地的口红,在她那张三分媚态七分厌世的脸上绽放了最娇艳的颜色。
如今的她,早已没了前日的清纯可人模样。
红狐,便是最适合她的词汇。
一只火红热辣,勾人而不自知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