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天寒露重,梁园外银霜铺了一地。
邵时婉跨出院门,抬眼望去,街上白茫茫一片,不见半点人影踪迹。正如她所料,他没有来。
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撤回目光,躬着身体钻进了马车里。与往日一样依旧时男子的打扮,依旧是由承延承吉二人驭车;不同的是,这一次怀安没有再远远地跟着她,而是直接带了一行护卫汤风冒雪近身保护。
一行人在风雪里赶了三四日的路才回到上京城。
“吁”的一声,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长公主府外,得了信的一众小厮侍女早早地就在府门口盼着了。
锦云率先走上前去,扶着自家主子下了马车。
“几时了?”邵时婉问。
锦云撑开伞挡住即将落在邵时婉鬓上的雪花,答道:“回殿下,未时刚过。”
邵时婉点点头,往主院走去,吩咐道:“先更衣,进宫一趟。”
“殿下舟车劳顿,不先歇会儿吗?”
“不了,出去了两个多月,如今回了,也应当先去给皇兄报声平安。”
说话间她已走到主院,两侍女推开房门,她不由抬眼望去,只见屋内所用器物陈设,皆与往日无异。
她抬手解了披风,随手递给身旁的侍女,径直往尚衣间走去。锦云也跟了上去,拿了件淡绿的衣裙替她换了,又引了她到妆台前坐了,替她梳回女子的发髻。
邵时婉挑了个翠色的多宝如意发钗别到发髻上,对着镜子瞧了瞧,道:“锦云,吩咐下膳房,晚膳不用准备了,夜间备些点心就行。”
锦云扶了她起身,问道:“殿下要在宫里用膳吗?”
“大抵是吧。”
她走出府门,猛地想起什么来,才又对另一侍女道,“要是本宫误了时辰,宫门落锁前没回来,点心你们就分来吃了吧。”
言罢,便带着锦云上了马车,一路行至大内宫门。
邵时婉下了马车,换了步辇就往崇政殿去了,一路畅通,无人敢拦。
崇政殿内刚忙完正事的皇帝正拿了《礼记》准备闲读几句,便听到内臣通报,他立马就站了起来,悦然道:“快请进来。”
邵时婉入殿,朝皇帝行了大礼,道:“嘉柔数月未归,皇兄可还安好?”
皇帝走了过去,笑,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捞了起来,声如温玉:“朕躬安,行了起来吧。”
邵时婉顺势起身,冲他调皮一笑:“两月未见,哥哥有没有想婉儿?”
“没有,想你做什么?”上位者如是道。
邵时婉闻言,推掉托住自己小臂的那双大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婉儿可是一回来就到哥哥这儿来了。”
她耷拉着脸,双颊气鼓鼓的,直盯着邵时禹,颇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去哪学的这些?”邵时禹抬手弹了她的额头,拉着她往一旁的太师椅走去。
邵时婉只是笑笑。
“晚些要出宫?”邵时禹又问。
“婉儿打算陪哥哥用了晚膳再回去。”
邵时禹起身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拿了一块放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嘴角上扬,道:“你来晚了,方才皇后派人送了糕点来,说是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要请我过去尝尝呢!”
“那婉儿同哥哥一起去。”邵时婉道。
邵时禹“好心提醒”她:“可是,朕的皇后——可没有请你去哦!”
“哥哥!”邵时婉愤然起身,抢过他手中的糕点抱在怀里,也不吃,就死死地抱着。
邵时禹又笑。
“好啦,你没在的时候也不见皇后这般殷勤,估计是算好了时间,又猜准了你在我这。”他伸手去拿邵时婉护在怀里的糕点,摇头,叹息,“想吃上自家夫人亲手做的饭菜,还得托妹妹的福,这都是什么事儿?”
邵时婉一脸得意,将那盘糕点塞回他手里,手撑着案桌看着哥哥脸上的醋意,笑道:“那皇兄忙完了吗?”
“朕要是跟你说没忙完,你是不是又要跟我撒娇说你饿了?”被唤皇兄的人这样说。
邵时婉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倒不会,皇兄要是没忙完,婉儿一定、一定不会打扰皇兄,还会帮皇兄沏一壶好茶。”她一脸坏笑,悠悠道,“然后呢自己去嫂嫂那,把那一桌子好菜全部都吃完。”
“没良心!”
福宁宫小膳房里,浓郁的香味盈了满室,皇后沈舒桐正穿着襜裳、系着襻膊,舀着一勺鲜汤尝味。
兄妹二人放轻脚步、屏退众人,闻着味走了进来。
邵时禹吸了吸鼻子,褒赞道:“好香呐!”他一脸的痴笑,像是在炫耀“吾妻甚好”。
沈舒桐闻声放了勺子转过身去,朝皇帝微微一福;邵时婉也向皇后行了一礼,在她起身时她快步凑了上去,眼神瞟向滚着浓烟的锅,问道:“嫂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