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袁驰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会不会咱们都猜错了,主子的心上人其实——”
吱呦一声门响,截断了袁驰要说的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影子踉踉跄跄撞过来,也顾不得嘴里的话了,拉着覃川侧身一避,骂道:“贺丘,大早上你发什么……”
声音在看到站在门后的乔笙时戛然而止。
袁驰愣了片刻,欲哭无泪道:“其实主子还没有心上人……”
覃川从后拍了他一掌,咬牙道:“你闭嘴吧!”
贺丘扶着门框堪堪站稳,瘸着腿蹦了两下。
袁驰:“你腿怎么了?叫人打了?啧,什么人还能把我们贺侍卫打了?”
贺丘老实道:“弹弓打的。”
袁驰:“哈?弹弓?堂堂贺……你叫弹弓打了!昨晚上趴屋顶偷听的是混草堂罩铁面那家伙?他人呢?!”
贺丘:“追丢了。”
乔笙见袁驰满脸写着四个字“深仇大恨”,心想就目前来看,铁面人是友非敌,或可有所助力,乔七也很有可能还在他手上。
铁面人若是江湖之人,难免心高气傲。而袁驰是个冲动性子,万一日后碰上,两人打起来,弄巧成拙,铁面人与国公府反目成仇,怕是不好。
遂解释道:“蒙面之人未必都是坏人,他昨夜还救了我和国公爷。等日后见着了你们也莫要冲动,弄清对方意图才是正事。”
平白无故救她两次,若说无所图谋,怕是没人会信。
要是无所图谋,那必是她的故人。
可她的故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纵使相逢也不识了。
乔笙一发话,三个人没一个敢吱声。
倒不是因为怕,而是三人里头,有两人都阴差阳错害得乔笙吃了些苦头。
之前唐阮在时还好些,乔笙注意不到他们,他们也能装作看不见乔笙。可现在只有乔笙,他们多少都有些内疚,实在是没脸站在这儿。
乔笙心里头从来没在意过这些事,自然不知他们的小心思,只当他们是性子内敛,在她面前一时放不开而已。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拘束的人,亲切道:“坐吧。”
三个人仍杵着不动。
乔笙心道,要是自己不坐,这仨估计要木头桩子似的立一天。便在罗汉榻上坐了。
罗汉榻对侧摆着两把太师椅,袁驰挑了左边的坐,覃川一迈步,刚巧贺丘也撑着一条瘸腿往前蹦了一步。
太师椅只剩了一把,隔着榻上桌几,乔笙对面倒是还有一个座,也就是贺丘方才坐着看书的地方。
不过那个位子,他们可没胆子坐。
覃川看了一眼贺丘的瘸腿,上前扶了一把,把他按到了太师椅上,自个儿又不知打哪儿搬出只圆凳来,挨着袁驰坐了。
乔笙第一次单独与唐阮的属下接触,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总不能一张口就要人家帮忙去砍竹子吧?
何况贺丘他们都知道,她与唐阮只是假夫妻,心里头未必肯承认她这个“国公夫人”的名分。要是仗着唐阮对他们随意差使,她也怕下头的人会心生怨言,到时候给唐阮带来麻烦就遭了。
这样想,一时间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乔笙不说话,覃川又是个闷葫芦,袁驰这会儿正后悔刚才的口无遮拦,也不敢多说半句。
贺丘如坐针毡,权衡许久,觉得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位“知情人”,他有必要先替主子澄清一下。
便轻咳一声,对乔笙道:“夫人,芳花楼之事,全是误会一场,主子虽在那儿宿了半月,但都是独宿,并未有任何人相陪。”
乔笙见贺丘一直在替唐阮澄清,心道这个侍卫心里头还是有唐阮这个主子的,对他也就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真心:“你不必解释,我知道。”
贺丘瞪大眼睛:“夫人知道?主子全都告诉夫人了?”
乔笙摇摇头,“他可不是个会流连花楼的人。”
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在江淮时,唐阮卖叶雕的摊子就摆在一栋花楼的门前。那些个想要勾搭唐阮腰包的名妓,最后都成了他的忠实回头客,为他送来源源不断的银子。
若说在江淮唐阮去花楼为的是挣银两补贴家用,那么现在,他也绝不会是贪图一时的享乐。
乔笙猜道:“最近他忙得紧,想来是查案所需?”
贺丘点头:“夫人可还记得那张假籍?”
“假籍?”歇云殿内,李乾烨端坐在榻,抿了一口茶,“你之前说的偷梁换柱?”
“不错。”唐阮靠在床身的立柱上,大红喜被盖至腰间,身上松垮垮披着件宝蓝水纹袍。他扫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侍女,冷道,“别耍花样。之前你如何跟本国公说的,现在就如何回禀官家。若是再像先前那般耍花招,本国公就立刻派人把你扔到混草堂去!”
歇云殿里的地砖光滑如镜,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