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天色阴翳,蒙着黑的顶空渐次挂出一粒粒黯淡的星。身边的座位早早就已经空了。
铃声中,后座拿笔戳谭杳的背:“校外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听说很不错。我们去买点面包吧,明天当早餐。”
她应声下来。
晚饭就没有在食堂吃,去了校外一家很火的面馆。
很小的门店,内里被油腻腻的几张小桌挤满。
发黄的塑胶门帘挡住寒气,老旧的空调吹着浅浅异味的暖风,谭杳一边拿抽纸擦着桌面,一边同后座聊天。
她们都是从外校考进附中,关于课业、生活,对于老师、同学,总有无穷尽的内容可以分享。
天冷的时候就很合适吃面条,谭杳嗜辣,面汤上铺了厚厚一层红色辣椒碎,吃到最后,浑身热起来,鼻尖上都是汗。
吃完饭从面馆出来,穿过两条街,马路的斜过就是甜品店。
红灯禁止行人通过,路灯亮着白光,排成两道平行的虚线,斑马线前车流汹涌。
“啊,那不是……”身边人戳了戳她。
谭杳远远望过去,临窗一张长桌,任苒坐在窗边的位置。
她躬身屈伏,面前一杯奶茶,左手手背垫着下巴,右手拿了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在桌面上滚着。
“啊……是任苒哎?”
谭杳心里厌烦,不想过多关注她:“咱们买了东西就走吧。”
她们进了甜品店,谭杳目不斜视地拿着托盘挑挑选选,而后座则一直难掩好奇,透过货架的空隙不停张望着任苒是同谁有约。
“简唤尘去外省参加化学竞赛什么时候回来啊?是不是再过两个周就差不多了?”女生兴致勃勃道。
班级里都知道,任苒好像是有男朋友的。
任苒在校内的男性女性朋友很多,真正经常与她出双入对只有一个。
简唤尘是高二年级有名的物化班大神,相貌清俊,性格友善,在校内人气非常高。
听说两人是发小出身。
虽然双方没有正式亲口承认,但是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是很多人默认的事实,也是话题度极高的谈资。
后座一直想当做偶遇地上前同任苒打声招呼,看着谭杳坚定撇清的神色,只能不情不愿地选择作罢。
她们排在结账的队伍里,女生悄声问她:“都做了几个月同桌。你和任苒关系怎么那么疏远啊?”
谭杳没吭声,她又问:“简唤尘是不是跟她男朋友呀?他们总在一起,是不是已经好了?你清楚吗?”
“我跟她没那么熟,隐私这些我也……”她话没说完。
身后男声低低地说:“往前。”
谭杳这才发现,队伍已经排到她。她下意识回头一看,高大的男生穿着黑色卫衣站在身后。
他戴着蓝色鸭舌帽压着低低的帽檐,看不清脸。
但是距离贴得很近,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清爽干净的柑橘味道。
她一时赧然,小跑两步,到收银台递过托盘去。
后座紧紧跟在侧旁,捏着她的手,挤眉弄眼,激动又夸张地用表情无声地示意道:好帅啊!
谭杳没好意思再回头看,只等着结完账以后,提着袋子匆匆一瞥,正好男生等得无聊,抬手调整帽子,手臂恰好挡住脸。
行了,这下什么也没看到。
晏知时点了柠檬饮料,背着书包走到桌边,将饮料随手放上桌面,从包里掏出试卷,默不吭声地坐下就开始做试卷。
任苒本来学习得有些烦,终于等到他,却连句闲话都没有,直入主题。
当下那股作劲儿上来,非常不安分地从桌下踢了踢晏知时的脚。
他抬眼,与任苒对视着。
她笑眯眯地亮着自己的手到他的眼前:“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还好。”他低下头,敷衍地答道。
她又问:“头发呢,明不明显?”
手指抵着嘴唇,他的眼神扫过卷面,随口答:“看不出。”
任苒心里骂了一句臭直男,脚下没忍住又踢一下。
这下终于让晏知时放下笔,他后靠到椅背上,皱眉问:“干脆一次讲完?”
她像献宝似的拿着手里圆乎乎的东西往他面前凑:“你看这个,搞不搞笑,莲蓉月饼。”
晏知时没有get到她的点,面无表情地问:“莲蓉月饼,搞笑在哪里?”
“哎呀。这是我从前台的那个框里专门拿一个玩玩的。本来觉得这个时候做月饼已经够离谱了,结果只是莲蓉,没有蛋黄。你说是不是纯纯的诈骗?”
他问:“谁说莲蓉月饼要有蛋黄?”
任苒抖机灵道:“这不就像英文里的固定搭配,比如依赖,rely on。”
晏知时的神色一下莫测起来,他延伸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