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推崇的玉清王法神霄派乃正一道,故而门下弟子可婚丧嫁娶。
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
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长生大帝。当年,昭应宫祖师爷亲口忽悠赵佶便是神仙转世,顺淑帝姬则曾是其座下仙童。
如今又来了位护法天女,可谓精彩之至,荒谬绝伦。
道门内功或许真材实料,鬼神之说却虚无缥缈。
雷纯登临玉皇阁看见朝彻子的刹那,忍不住想起近来京中流言施加在她身上的风刀霜剑。
近几年顺淑帝姬的声名在汴京差的一塌糊涂。
一来是她自个蠢、不在乎,二来则不乏有人在背后刻意推波助澜。
据六分半堂的探子所述,神通侯府侍卫彭尖私下提起朝彻子时颇为不屑,多次狂言“什么帝姬公主,不过就是个被我家侯爷玩烂身子的贱妇,我家侯爷一巴掌上去,她就是睡着了也得乖乖抬臀!”
平日里对天女和自在门的小师妹毕恭毕敬的老实人彭尖,谈到朝彻子却满嘴黄腔。
面对被肆意侮辱朝彻子,天女仅仅有感而发了句:“女人不自爱,犹如烂叶菜。”带着点高高再上的嘲弄,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
“袭姑娘今日气色不错。”玉皇阁顶,雷纯摘下轻纱幂篱,走向凭栏远眺的朝彻子。
按道理她该称呼对方为帝姬,但她想对方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冷冰冰的称呼。
她将声音放的异常轻柔,唯恐惊到了眼前这位天上人。
“我搽了胭脂。”朝彻子音色醇润,咬字带着一种淡漠的慵懒,性感又蛊惑。
听到对方耿直的回答,雷纯不免失笑
她当然知道朝彻子搽了胭脂。如此处境尚有梳妆打扮的闲情逸致,足见这位帝姬绝非等闲之辈。
雷纯为她带来了近乎耸人听闻的消息。
据说原本自在门那位小师妹属意的如意郎君是无情,却在眼见无情冲着温柔说出“你胸太小,再挺也挺不出个奇峰出来”后,一改之前亲昵的态度。又在奔赴雁门关时四处打听一位白发青年,可问遍附近百姓为未曾有人见过,折腾完又失魂落魄的道:“原来这不是游戏……”
天女称呼小师妹为“女鹅”。
小师妹唤天女为“女主”。
她们亲密要好,却不约而同的将朝彻子叫做:“入侵者”“八格”“雌竞女”。
雷纯冰雪聪明,稍加动脑便判别出了谁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最小。
——当然是没有迷倒苏梦枕、王小石、狄飞惊、白愁飞等一干人的袭姑娘。
尽管她芳华绝代。
有段时日没见,雷纯说不清道不明这位袭姑娘是哪变了。
但气质似乎更迷人了些。
雷纯向对方诉说,苏梦枕与自己退了婚。他本不必特地提及退婚一事,使六分半堂难堪,却还是为了天女有意在男女之情上划清界限,白愁飞那样的人竟也舍得给天女分权,让对方成为了第二位副楼主。
“她们是妖怪吗?”温柔听后喃喃道,王小石已经很久都不来找她了。
雷纯与温柔恳求朝彻子能出面“除妖”,然而朝彻子却告诉她们世界上并不存在妖怪。
当雷纯谈起自己有有梅、兰、竹、菊四剑婢。
天女便有宫商角徵羽五剑奴。
五个生的竟然一模一样的年轻剑奴,高矮胖瘦纹丝不差时!
“你们真厉害……”朝彻子发出事不关己的感叹。
不像她只有位贴身宫女,还是从别人手里继承的。
雷纯险些维持不住嘴角柔美的笑。
你知道的,她并不在意。雷纯前来找她,她却只说:“汴京乱成了一锅粥也不关我事。”
这显然是不信任她。
……
“袭姑娘,天女有问题。”雷纯仍不死心。
“确有问题。”
“但我只不过是被雷大小姐您看不上的男子所侵占玩弄的可怜女人。方应看可是曾经为雷大小姐闹着不活了。你拒绝他,他就一副爱情女人不过如此的死样在汴京胡作非为。
按理来说,他该把雷大小姐你深深埋藏在心底才对,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人?”
听见这裹挟着冰针般的讽刺,雷纯却并未发怒,她安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朝彻子继续说到:“神仙打架,我哪敢掺和?”
“杀人的话再来找我吧。”朝彻子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每每看见雷纯,她便想起爹娘养了方应看快二十年,他却因为失恋就想死!二十年的饭啊,当初还不如喂头猪呢!
这痴情种子,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
假如方应看不再醉心权力,他便有可能旧态复萌,为了女人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