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卿似乎早已料到赵将军会来这一手,所以赵将军的身形刚刚一动,他也跟着动了。他先是用脚尖勾过床边的凳子朝赵将军砸去,随即又伸手拎起可儿往旁边一抛,自己一个翻身已经到了门边,已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这两下虽然看似简单,可是妙就妙在段长卿对时机拿捏得半分不差,因此看起来倒像是赵将军提前和他约定好了的一般。
也不知道段长卿是不是有意为之,可儿落地时刚好落在了那个男孩身上,因此摔得一点也不疼,可怜被她当作肉垫的男孩却被砸得当场昏了过去。
可儿吓了一跳,爬起来之后瞧见段长卿使的眼色,急忙向门外跑去。没想到她刚刚跑出门口,衣领就被人揪住了。她张开口想要大喊“救命”,嘴又被人捂住了,立刻“咿咿唔唔”地挣扎了起来。
赵将军见那男孩受伤,立刻大吼一声一拳朝段长卿捣来。段长卿见他来势汹汹,也不想硬接他的拳头,便只是利用屋子里的家具和地势同他周旋,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
这赵将军拳风走的是刚猛一路,每一拳打过来都是虎虎生风,拳风割得段长卿的脸颊直生疼。段长卿担心可儿的安危,不敢与他纠缠太久,与赵将军擦身而过时,便顺手拔出了他挂在壁上做装饰的弯刀。
段长卿一刀在手,整个人的感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深邃的蓝色眼眸里散发出来的逼人锋芒,迫得赵将军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屋子里却忽然多出来一个声音说道:“赵柱国,你怎么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赵贵一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办事利索,怎么不过来帮忙?臭小子别尽在一旁说风凉话!”
段长卿一听见这个人的声音,脸色却立刻变了。他立刻一个飞身落在被可儿撞晕的男孩身边,一手抓起他以后,又将弯刀架上了他的脖子说道:“你们再逼人太甚,我就不客气了!”
赵贵一见男孩落在段长卿手中,立刻收起拳头说道:“段郎,有话好说,先放开孩子。”段长卿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麻烦将军让你的朋友先离可儿远一些!”
赵贵无奈地朝不知何时出现在可儿身后的男子摆了摆手。那个男子头戴一顶硕大的斗笠,而且故意把斗笠压得很低,所以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但是身姿却十分挺拔,站在可儿身后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
可儿察觉到对方松开了手,立刻扭头一看,差点没吓得大叫了起来,却被那个男子轻轻地往自己身边一带,不由自主地朝他扑了过去。
那男子接住可儿时“咦”了一声,随即说道:“看起来挺瘦的,没想到还很沉。你平日里吃得不少吧?”可儿听得面上一红,“呸呸”了两声之后,壮起胆子说道:“你知道我的厉害就好。我师父比我更厉害,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识相的就速速退去!”
赵柱国听见可儿的话后,脸色顿时一黑。那个戴竹笠的男子却听得哈哈大笑,非但没有松开手,反倒用力地抓住可儿的肩膀调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说你年纪还小,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烈马性子。”
可儿出身烟花之地,最恨这种爱占口舌便宜的轻薄男子,闻言立刻反手抓住那个男子的手,头一低就用力地咬了下去。可是她咬的腮帮子都疼了,那个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练过金钟罩,当心你的牙。”
段长卿脸色大变道:“独孤善,你身为西魏大将,如此言行不觉得有失身份吗?”被称作独孤善的男子不为所动道:“你挟持我家小主人,同样也非君子所为。我们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这时那个被段长卿拎在手里的男孩悠悠醒转了过来,闻声便说道:“独孤将军,把她放了吧。免得别人说我们欺凌弱小。”
独孤善倒也干脆,听见这句话之后,立刻松开了抓住可儿肩膀的手。可儿像兔子一样窜到了段长卿身旁,又惊魂未定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段长卿也立刻放开了手里的男孩,还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四公子,得罪了。”
男孩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改先前的倨傲之态说道:“是我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我乃西魏太师之子宇文邕。父亲遣我来邀请先生,足见诚心。盼望段先生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原谅我先前的失礼之处,前往长安一叙。”说罢竟然还朝段长卿作了一揖。
段长卿见宇文邕小小年纪就如此能屈能伸,也有几分惊讶,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说道:“不敢当。只是食君之黍,忠君之事。段某何德何能,竟得太师如此垂青。”
宇文邕瞟了正在段长卿身后探头探脑的可儿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先生是很久以前被高氏所灭的斛律一族之人吧?”
一瞬间,可儿感觉到段长卿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强烈的杀意――就像她无意中闯入段长卿的梦境时体会到的可怕感觉一样,不禁下意识地松开了攥住他衣袖的手。
段长卿却像是没有发觉到可儿的动作,深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