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不知道来人有几人,但对方故意放轻了脚步声,似乎并不想打扰他们。
门口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
“各位军爷,这二人是云水城县令夫人的远方亲戚,县令大人特意叮嘱我等捎上一程,在盛京城经营着几间商铺。”
“他们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张留,女的叫阿喜,铺子是喜留庄,他们是夫妻。”
褚玉听着有些紧张,她缩在被窝里,少年的胸膛近在咫尺,他的手一只手穿过颈下托着她的后脑。
脚步声靠近,后脑的大手轻轻摁了摁头,脑袋抵在少年的胸膛上。
褚玉轻轻呼出一口气。
心里在盘算着倘若被叫起来该怎么回话,才不会引起怀疑。
她没露出脸来,趁着现在睁眼调整自己的状态,缝隙里有光透来,似乎是他们在举着灯凑近查看赵临川的脸。
因为是贡船,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一切都在不打扰人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动静。
倘若事情闹大,这些人进盛京去告一状,无中生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届时他们这些人尽管有恭王沈家作保,也不可得全身而退。
擅自登上贡船,扣个意图不轨的罪名担待不起。
更别说他们是来搜人。
上头的命令是赵临川褚玉一个不能活。
故而这次来的人都是高手。
有宣纸铺开的声音,褚玉在心中猜测应该是在比对画像。
还好提前在面上做了伪装,否则现在就已露馅。
灯光逐渐减弱,褚玉闭上眼睛。
“军爷,怎么样,我就说没有吧。”
贡长领着几名官兵往别处走去。
为首的男子叫钱虎,方才去查看的人名叫钱彪,是钱虎的弟弟。
他收起手里的画像揣在怀里,眉头紧皱,他原先是在盛京城待过一段时间。
“哥,不是。”
赵临川的样子他记得,褚玉据说常年待在闺阁中,鲜少外出,故而他从未见过。
钱虎将目光落到别处同样搜查出来的人,那些查完船舱的人是否有发现,个个摇头表示没有。
钱虎收队一边往外走,难不成是恭王想多了。
万一赵临川他们真走了陆路回去,而不是水路。
这两天路过吴兴港口的船大大小小都有排查,可都一无所获。
他们二人在云水城于昨日早上凭空消失一般。
钱彪跟在后头,刚准备收队下船时,忽然想起方才他瞧见的那队夫妻。
男方脸上的痣有浅浅被晕开的痕迹,那根本不是痣!
是人点上去的!
钱彪立刻喊住自己的哥哥,“哥!方才我瞧的那对夫妻有点不对劲!”
他说完就听到一阵落水声,他们冲到船头去看,只见河里波纹荡漾开,再次推开房门,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那扇靠海的窗户大大咧咧敞开着。
钱虎暗骂一声:“快划船去追!”
他们匆匆下了船,去岸边解开绳子,朝着河面划去。
而就在他们到水声附近,那艘原本靠岸的贡船收锚启航,船身搅起的巨大波浪让他们在船上摇摇晃晃。
本以为他们是跳水准备逃亡,守在海面上就不信他们不会浮起来换气。
“哥,船开走了。”
钱彪抬手挡着脸,防止浪花掀起溅在脸上。
钱虎反应也快。
“该死,我们被他们耍了!快去通知下个港口的兄弟,截住这艘从云水城来的贡船,赵临川他们就在船上!”
赵临川和褚玉从船舱里的杂物堆里钻出来,贡长等人下船后立刻开船。
此事他们一早就商量好,起初在登船的时候,是褚玉想到恭王等人有可能会来水路拦截。
时间回到三天前,他们原本商量好的登船时间是在辰正。
褚玉在房中本还纠结着白日跟赵临川的事,就连晚饭之际不小心跟赵临川目光碰上都让她面红耳赤。
赵临川也不例外,吃完饭她望着天上,心中对林倚欢一事还有些放不下,故而去寻了云牧。
“护国公,我有一事想请问能不能帮忙。”
护国公放下手里的公文,指了指旁边的小榻,“有事不妨直说。”
褚玉也不扭捏,直接道:“云蓼山一事,河流会流向哪里,看看能不能帮那些被冲走的将士们寻回尸骨,总不至于曝尸荒野。”
云牧叹气:“此事朝堂已知晓,正派发物资下来支援百姓,云蓼山的河水最终都要汇到海里去,云水城河道四通八达,又连接着外邦,很难寻回来。”
褚玉颔首:“如此是我打扰了。”
她起身欲要告退,却捕捉到云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