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大家的心情总是愉悦的,不似夏季的焦躁,秋季的忧虑,和冬季的单调。春,是一个奇妙的季节,你可以看着地上到四处冒出的新芽,尝试着想这是哪一株植物的幼时状态,看着地上的小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姹紫嫣红的或是一簇簇,又或是一片片,看着地上的小草,高的矮的宽的窄的,都有着万变不离的绿,在看着远处的高山,郁郁葱葱的树木,起起伏伏,层层叠叠,一处若墨泼似的深,一处如水沁似的浅,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啼鸣,有鸟叫,有猿声,还有山羊低语。
而这里不同,这里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路过的鸟也不愿意在这里久待,只能通过观察院落墙角边不知何时抽出的丑陋藤枝,和又不知何时出现的幽绿苔藓,来判断春的到来。
理由无他,这寨子里实在是太荒了。
石十一眼里的荒,其实不是没有人烟,相反这寨子里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可石十一羡慕的是别人门派都是山青水秀的依山傍水而立,自家寨子是平平无奇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土坯连接而成,路过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个寨子,都只当这是一处村落。
这寨子不似别家风景如画令人心驰神往,长老寨主们也不似别家巧舌如簧为自家招龙引凤。寨子不大不小,胜在自给自足,至于寨子叫什么名字,好多届寨主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另外和外界交往也不深,索性就没有名字了。
石十一从来羡慕别人寨子,报出去都有响亮亮的名号,而自己家寨子呢,连个名字都没有。
而自己呢,也是和这寨子一样,连个名字都没有。
石十一师父姓石,是这寨中的大长老,她又是她师父收的第十一位弟子,所以从小到大,大家都叫她石十一。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也一样,不管他们之前分别都叫些什么名字,来了这,拜了师,全都是按排行来当名字,但石十一觉得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名字,这只是排行而已。她向所有人抗议,师父根本不理她,而师兄师姐们只是极其敷衍的应和一声,接着喊她十一。
其实石十一再来寨子之前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当时她太小了,她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她问师兄师姐们,他们就简单明了地告诉她:“不知道。”她问师父,师父就说:“刀不练好,天天想些没用的,有什么用。”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小十一她的名字。
于是从小石十一就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给自己起名字,然后第一个告诉大师兄。然后大师兄就擦着自己心爱的梭枪,眼睛看也不看的回复她,以此打击她的兴趣。
“我叫石青!”
“这名字不好,听着怪没用的”
“我叫石桥!”
“我看你就像个石桥。”
“我叫石小红。”
“你要是不觉得大众,你就叫。”
像这样类似的对话和大师兄发生了不下上百次。
石十一乐此不疲的向大家介绍自己的新名字,换来一阵群嘲后,又毫不退缩的想出下一个名字。
后来石十一长大些了,她变了许多,嘴唇变薄了,眼睛长的更圆了,身形也有了有致的轮廓,甚至连黝黑的皮肤也白净了不少。可唯一不变的还是,对自己的名字依然有着莫名的执念。大家依然将石十一给自己取的各种各样的的名字当做笑料,曾经对于她起的名字表示不屑的人,她还会对其争辩几句,可如今她通常选择原始的办法——打到他们服为止。
石十一的生活很乏味,除了练刀打架就是想想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再或者就是跑到寨子里的药田去翻翻土,看看能不能抓到几只蚯蚓,又或者看看小人书。
石十一的六师姐就不一样了,她更不是一个安分的性子,几乎每月都要偷偷跑出寨子玩,每次十一缠着六师姐让她带上自己,六师姐总是百般推脱,为此石十一还剩过小半月的闷气,最后被六师姐从寨外带回来的烧鸡降服。
每当石十一听到六师姐说自己在外面的看听趣事,心里总是十分羡慕,自己是师父手里最小的徒弟,被师父看的死,说什么也不让出寨,造反几次,全被大师兄捉住,尝试抽刀和师兄硬碰硬,结果被师兄用枪挑着领子领了回来。
大师兄的梭枪轻巧的挑着十一的衣领,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漫步在寨子里晃了三圈,嘴上还不饶人:“就你这样还想在外头闯,连你师兄我都打不过,你还能做什么?”
十一从此就打消了这份念头,想着还是回药田里捉捉蚯蚓,少在外面丢人现眼比较好。可这个想法还没有付出行动,就被师父罚去后院挥刀,挥不满万次不让吃饭。最后还是四师姐帮忙去跟师父打了个掩护,让小十一偷偷溜出来吃了顿饭。
而后,还是接着被四师姐按头领罚。
四师姐说:“还是得让你长长记性。”
石十一说:“已经够可以了,在挥下去胳膊都能卸下来下二两酒了。”
四师姐笑道:“接着挥刀吧,刀不快不稳,谁给你的自信能让我给你减罚,吃顿饭还把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