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事情都办好了。”
香橼推门而入,向谢怀慈禀报。已经是回到公主府的第三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不用再有那么多的顾虑,她说话做事都显得自在很多。
“中间似乎有另外一方插手,看着没什么恶意,帮着留了些东西。”
她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醴泉坊那边,尹双近来也是心乱如麻。女人心思细腻,尤其是这样的身份,没有名分,能仰仗的只有男人的宠爱,因此最要对人时时留意。傅衍的态度变化实在是明显到了几乎不愿去掩饰的地步,想装不知道也难。
她是仗着情分和儿子,为了搏一搏才留在这里。虽说尚了主的驸马,若是没有公主点头,是不能纳妾的。但是实际情况中,总不会这么理想化。傅家如今势大,谢怀慈与傅衍又感情不睦,十年无子,即便傅衍真的纳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总是为了传宗接代。公主再霸道,也不能让人家就这样断子绝孙啊。
尹双知道,对傅衍这样的人,要做小伏低假意温柔,满足了他的高傲才行。所以她从来不在傅衍面前流露自己的野心,一直表现出痴恋他的样子,即便没有名分也无怨无悔,屈居在小巷子里,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又有边关的情分,尹双借此也确实勾住了傅衍的心。眼见承业该上学了,傅衍前一段也终于松口,要把她接进府中,甚至说要给她正室的位置。
正室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她知道那是高攀,尹双自己的期望就是做妾也无妨。可是傅衍最近不来了,别说做正室,连把她接进府中这事都不提了,怎能不让她心慌意乱。
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得在国公府有个位置才行。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门。尹双思索半天,听着已经开蒙的傅承业的朗朗读书声,终究还是咬牙答应了。傅衍对她有多好,就对谢怀慈有多无情,这些她也都看在眼里。傅衍再冷落,谢怀慈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可若是她没了傅衍的心,结局只能是被弃为草芥。
富贵险中求。若是不豁出去往上爬,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便只能慢慢沉入水底,再无翻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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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谢怀慈倒是少有地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傅衍前几天还坚持来找她,在公主府门前一站便是两个时辰。谢怀慈是连听见这个名字都觉得有碍心情,他爱站着便站着去,她也懒怠搭理。后来兴许是傅国公说了什么,傅衍也不来了。
几天过去,连看诊的太医都很惊讶,她的身体虽说还是病弱,却有了好转之势,不再是前一段那样命若游丝的脉象了。若是好生将养着,未必就没有康复的那一天。
时辰一转便来到了四月初,春色渐浓,气温也回升了不少,至少谢怀慈是不用再抱着手炉穿着厚实大氅了。宫内传来消息,要重议与哥南的和平议程。宫宴便设在晚间,宴请三品以上的臣子与哥南的使团。
本来太后和皇帝是不愿意谢怀慈参加的。虽说哥南近来没什么动作,也不再提要她和亲的事情,京城人便逐渐淡忘了这事,只以为这是哥南为了滞留在京城找的借口。可是若是她参宴,这异族人又旧事重提,她脸上难免挂不住。太后怕她受不住这羞辱,想让她待在家中。其实还有一重考虑,傅国公前日子进宫面圣,恐怕是又说了些什么。太后不愿意现在就和傅家断开关系,内心总不愿意让她去抛头露面。
其实太后倒也不至于说明知是火坑,还非要让自己的孩子往里面跳。为皇权的考虑居多,但是当然也有为她着想的地方。说到底,太后觉得,傅家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里头的事关起门来,都是一家的家事,放到外头,她一个皇帝的亲姊妹,又嫁到军功赫赫的人家去,双重保障之下,哪一个敢欺负了她?
天家无情,太后最明白。皇帝若是为了江山稳固,和离之后,说不准真的有可能叫谢怀慈去和亲。不说公主,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谁愿意嫁到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去?历来皇帝残害同胞姐妹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真到了那时候,也就傅家能够护住她。太后的观念,就是权势总比一时的委屈重要,她自己也是十五岁入宫,当时的先皇已逾不惑。不是为了权势,为了自己,太后何至于极力争宠,不会真以为是喜欢须发已白的先帝吧。
谢怀慈自己却不认同太后的想法,倒是坚持要去赴宴。不为别的,确认一下那人的身份,若能顺便打探打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便更好。无论怎么说,这傅家她是离定了。傅家势大,皇权更大,她总得在重重包围中借些局外的势。
挑了很久未曾穿过的华服,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碍于身体,还要加一件不厚不薄的斗篷。
到了地方之后,因为今天所涉事件也算重大,殿内倒是没有原来办宴时的轻松氛围,个个都面色严肃,沉凝得很。谢怀慈也看见了一段时间没见的傅衍,正在臣子中间,用痛苦怀恋的目光看着她。谢怀慈面色冷然,扭过头不看他。
傅衍感觉心里一阵抽痛。大概人总是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