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响,红木盒子也被扑翻下桌,一阵纱铃铃的声响后,一些灰屑溜过开合的缝隙漏了些出来。
撞桌对公孙杗本无痛处可言,只是身体虚脱,无法支撑她立即起身,只能扒着桌缘,跪坐在地上。垂目喘息时,她见着红木盒子遗漏出来的东西,愣了神。
一丛丛奔涌不断的记忆透过那灰屑向她侵袭过来,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
【小亲爱的。】影笑得邪乎,每向前走一步,对公孙杗灵魂的压制就多一寸。来案前,影从容蹲下,与心律不齐的公孙杗四目相对:【来,看着我的眼睛,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那双蛊惑人的腥红色眼眸,深邃得像波涛的星海,将公孙杗的视眼完全锁定,卷入其中。
血色的雾气中,她看见家主坐于其中,眼色弑人。家主在做什么?她手背上像是画着什么诡异的符咒,拿起长簪,一下又一下的往地上刺。血也随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拔簪溅的到处都是。
沉积在低处的雾气逐渐消散——公孙杗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地上被刺得千疮百孔的人,是白小生。他就那么倒吊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闭门的祠堂,盯着公孙杗。
“啊!!!”她惊哭了,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拒绝影给她看的一切。她崩溃了,不管是因为刚才那场面,还是因为脑子里乱成浆糊的记忆。
影还在回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回想着公孙囱手背上的咒印:【又是那家伙教的吧。】
正此时,房门大开,公孙囱站于正门,一手铜镜,一手血腥。夜风带着死气贯彻了整个堂中。公孙杗呆滞着眼,望向凉意使来的方向,果然,是家主。
【嗨!亲爱的,你怎么还活着呢?】望见门外的公孙囱,影还真是又惊又喜。
可未让见她欢喜的影靠近,公孙囱就一举符咒召雷,直击影的眉头。
影后跃而去,转身坐上了梁上,手中握住那符:【哎呀,符咒阵法什么的我都当是那姐姐教你的。可这法力……】
就凭公孙囱那半残样,能走来都算不可思议的,哪儿还能起符画咒。
【想必你是见着负责接待你的鬼差了吧,她是谁?】抬眸间,影原本隐藏在额发下的红眼睛分外雪亮。
她喜欢调戏猎物,将其玩弄于股掌。却不喜欢猎物挣脱自己。
夜色中,枯萎的荷塘之外,一蓝衣身影掠过田埂,坐上了灰青石台,把玩着手中挂着蓝色穗子的团扇。回头望,她在等屋后边的祠堂里,走出她想要的结果。
公孙囱站于背风,抬首凝望影无常,忍着颤巍的气息,语气多了几番威严: “刚上任的,你不认识。”
缓息片刻后,公孙杗觉着自己恢复了些气力,只是那些以往的回忆她还是理不清,只好将思绪都聚到家主的脸上,求助她:“家主……”
闻见杗叫她,公孙囱不假思索的掠过身前一切杂乱,来到公孙杗身边:“我在呢。”
她原是想将其搀扶,却见身上污血重,不能染了杗一身,便隐晦的将手收了回去。
“呵,真有意思。”影不屑将符咒折了又折,轻启唇齿,卷舌将那符纸含进了嘴。
真难吃。
她坐在堂的大梁,只手撑肩,回首望去下边:【亲爱的,你把灵都给她了,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难不成你是想让那姑娘对你有念,滞留人间?那你未免太自私了——】
还没等影说完,她向右一歪头,轻松躲过了公孙囱向她飞来的金钗。
哟,心思被恶意的拆穿了,气急败坏了啊。
很明显,公孙囱的心思乱了,连着身子也差点没稳不住。她现在嗓子可比身体更有反抗的力气: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