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槐花,东仙园里还有许多的荷与莲。听闻,这是公孙桷自小时就种的。
豆娘分得清韭菜与山葱,辩得了小米与糯米,认得识高粱与苞谷……但唯独这荷与莲,让她迷惘。
“囱。”
豆娘还是蛇时,她无需感受生活,每日每夜都在争斗,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遇见那位记忆中名叫公孙的姑娘。可现在不同了。多年以来,她重新以人的身份生活。至于舞艺,她虽不如园中的姑娘有天赋,却也算是学有所成。
“阿囱!”
她开始习惯并接受自己的新名字,新的身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这个新的时代开始新的生活。
“诶!来啦!”
荷中沚上,那位打着赤脚起舞的女孩跃过水沟平桥,收好软剑,跑向牌坊下那位唤她的姑娘。
“你的听力是真不好。”公孙桷微弯下腰,捧着豆娘的脸,揪着她的耳朵查看:“难道是化型没化完整?”
“哎呀,才没有,是你声小了啦。”豆娘捂回自己的耳朵,不给公孙桷捏。
“好啦,不逗你。你要找的那个叫公孙的,又与我相像的姑娘,我约着了。”公孙桷见她又没穿鞋,就将自己的绣花鞋脱下,给豆娘垫着脚。
“真的?!”但是,豆娘很奇怪,为什么姐姐会把自己的鞋给她。明明大了那么多,明明,她自己的鞋就在房间里。
正当豆娘向后退躲去时,公孙桷却已蹲下,将鞋为她穿上:“事不宜迟,你快些去见她吧。她在我上次过年时带你去祈福的道观。去晚了,她可能就下山了。”
“可是——”
“她在等你。若你赶晚了,没遇见她,就在道观多待几天。我和那儿的道爷们说了,他们会教你些符咒的画法。你不是一直想学那东西吗,我教得不准,你去了也好跟他们学学深的。”公孙桷一把将豆娘推到了阶梯出,笑着道别:“一路平安,记得带那姑娘回来见我。”
为什么?
豆娘踟蹰着下来石阶。
刚开始那几步,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可见着阿姐那祝福的笑意,她又不敢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见着公孙囱过了山下拐角,见不着人后,公孙桷才算松了口气。
她转身,对逐渐聚拢于身边的姑娘说:“回房。”
后来,她如愿来到道观,在道长的接引下,在这住了两天。期间,她时常守在道观门前,不知与多少位女孩擦肩而过。只是,这漫漫人群中,她始终没见着记忆中的姑娘。
到了第三天,上山的人忽然少了,观中零落得不行。甚至还有好多个富家女被派遣上来就住起来。
在与道观中的女道爷围炉闲谈时,豆娘问她们:“山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朝廷颁布新法令,男女可以无畏阶级,自由恋爱了。”这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啊,但那女道爷却劝豆娘说:“你要不再在山上住久些,别下去。”
“为什么?”
“这法令是昨天下午颁布的,但昨晚就出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男子拐个富女儿家□□,被抓后一口咬定女子是她相好,双方你情我愿。就算女子为自己百般争辩,也没那男子一句“我没有”好使。
“这事之所以天下皆知,还得是那女子的父亲是朝廷官,为自己女儿做主,不愿此事就此埋没,才宣出来,说是让天下女子引以为戒的。”女道爷感慨着:“那女儿家因清誉不存,恨有不甘,上吊自杀了。”
“那判案的官府就这么不明是非?”
“是非哪儿有新生儿重要啊。”女道爷一语道破:“现在可不是太平盛世,这条法律的颁布,不就是为了让某些个男畜生肆意妄为,增添人口嘛。”
听着她的解释,豆娘懵了:“为什么……这令法,难道不该是鼓励因为阶级爱而不得的人,勇敢在一起的吗……”
“那是对君子来说。”
这世道,天下均为无休无德的莽夫,能有什么君子。
不行,豆娘得回东仙园!东仙园里全是女子,怕不是也受了影响。
没来得及等公孙姑娘,日落山之前,豆娘就赶了回去。
进牌坊,没有人迎接她。风也没有。有的,不过是一阵阵飘远的哭喊,请求。
放过我们……放过她们……
豆娘久久立于庭院的老国槐树下,在昏黄中,她的思绪回到了某晚。在那个某晚,她也是那么求人的:求你们了,放过我……
她与那些携住她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可她的手却被他们那锥子扎破,死死压在了写满她性命的白纸上。
“哟,那有一个喂!”
“还是个女童,呃~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男的——豆娘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好吧?”
“那有什么